第87章(1 / 2)

达西跪坐在床前,双手紧紧地抓着安妮那冰冷的手、摩挲着,哈着气,竭力想要将自己的温度传给她。

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低声地不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可是她的眼睫一动不动,就好像真的……不,不,她怎么能离开?难道这些天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达西的视线看向床头的木匣,和他惊惧之下扔到地上的手捧花,心下一震。

达西从地上捡起了手捧花球、将它放在了安妮的胸口,幻想着婚礼上,安妮手捧鲜花,朝自己缓缓走来。

可这样的幻想终究是虚假的。

达西紧咬着牙关,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

“冷静下来,达西,她没有离开,她等着你将她带回来……”达西喃喃自语地重复着。他努力回想刚才的种种,忽然,那个奇异图案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

那环形有两个扭曲的曲面,似乎是一根纸条扭转而来,却乍一眼很难分清正方和反方。或者说,这两面可以任意扭转,无论是哪一面都是真实的。

达西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锁扣,凝视着、端详着,似乎隐隐触及到了真相。他粗暴地拉开抽屉,翻找出一条项链,扯下了吊坠,将锁扣装了上去。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凯瑟琳夫人的尖叫和芬里尔咆哮的声音如同一根针猛地扎进了他的脑海。

房门被推开,撞在了墙上。

乔治安娜和凯瑟琳夫人不顾仆人的搀扶冲了进来,在距离大床不到两米的距离愣住了。

凯瑟琳夫人看清了床上之人逐渐灰白的脸色,呜咽着倒了下来。

乔治安娜顾不上她,死死地盯着哥哥的脸:“安妮她……”

达西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他沉默地俯下/身,在那冰冷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他的声音无比沙哑:“我不相信她走了,她刚才还在跟我说话……她会回来的。”

“哥哥、安妮她已经——”死了。

“闭嘴!”达西暴怒地吼道。

乔治安娜被他暴戾的脸色吓得一颤。

达西闭上了眼,悲痛和愤怒在胸口鼓胀,几乎就要将他撑破。仆人们隐隐传来的啜泣声让他异常烦躁,忽而传来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仆人窸窸窣窣地朝两边散开。

“莱森医生来了。”雷诺兹太太的声音响起。

达西才睁开了眼睛,稍稍让了开来。

莱森医生皱着眉头,从医药箱中取出了许许多多造型复杂的工具。达西不愿意让他掀开被褥,可终究败在了莱森医生不赞同的目光下。

“都出去。”达西挥了挥手。

就算……安妮也应当有体面。

雷诺兹太太领命,厉声命令仆人们都散去。人群安静地离开了卧室,只有杜丽眼泪汪汪地抓着门把手,不肯离去。

达西看着她哭得鲜红的眼睛,险些没有忍住咒骂。

——都是因为她拿来的东西!是她害死了安妮!

——达西!你能不能有点脑子!不要迁怒无辜的人!

——她才不是无辜的人!如果她没有把隆美尔的东西带来,安妮也不会这样!

——是你自己要去找隆美尔的,你才是罪魁祸首!

达西浑身一僵,在自己内心的指控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动作。是他害了安妮吗?如果不是他的告白,如果不是他要写信找隆美尔回来,如果……

达西瞪着鲜红的眼睛,抬起了头,视线忽而在床头的日记本上定住了。

达西犹如溺死的人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粗鲁地抓过日记本,猛地翻开。凯瑟琳夫人和乔治安娜被他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吓到了。

那些深深印刻的文字犹如幻影,黑色的水墨蒸腾了起来,又像是滴进了泉水,氤氲着消失不见。

就好像她存在过的痕迹,都一一被上帝之手抹去。

“安妮小姐还有心跳!”莱森医生的声音如同迷雾中的阳光,将达西从无尽的自责和痛苦中拉了出来。

莱森医生手上的器械紧紧地贴着安妮的胸口,他又一次喊道:“真的!她还没有离去!达西先生,凯瑟琳夫人,你们听!”

凯瑟琳夫人刚上前一步,达西就一把夺过医生手中的器械,贴到了耳边。

那心跳声非常微弱、异常缓慢,但却是他至今听到过最美妙的声音。

“咚、咚、咚……”

与此同时,深深的恐惧掩藏在心底:她,还是她吗?

“咚、咚、咚……”

安妮的耳膜咚咚作响,昏昏沉沉地从一片迷雾中醒来。那声音好像是心跳,在她的四面八方传来。

安妮有些发蒙,她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长长的甬道。

‘我这是在哪儿?’

‘我是谁?’

一时间,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左右前后地望着,发现自己好像正在一条长长的、扭曲的通道的最中间。两端是隐隐约约的光,温暖而充满诱惑力。

安妮遥遥地望着两端的方向,那扭曲的轨迹让她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我总不能就坐在这儿。’她想,‘可是,我究竟该往哪边走呢?’

两边皆是光明,似乎往哪边走都是正确的。

“咚、咚、咚……”

那心跳声仿佛在催促她,节奏变得更快了。

她挠了挠头:“好吧,我也分析不出什么所以然,就随便朝哪个方向走吧。”

她踏出了第一步,还没有站稳,就好像跌入了一个向下的轨道。就像滑滑梯一样,从一段扭曲的甬道中穿梭了下去。

如同电影放映一般,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幕幕场景:

沉默的男人一言不发地守在床边、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

男人在窗前喝着办理公务、和对面空荡荡的椅子侃侃而谈;

湖边柳树下,一男一女相拥在厚重的披风下,就好像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舞会上,他们在众人的注目下优雅地翩翩起舞,男人的眼神从来没有一寸地偏移;

陡峭的山坡上,男人端着猎/枪挡在她的身前,披荆斩棘;

一座府邸前,男人和另一个男人扭打在一起,拳拳见肉,她在屋檐下冷眼旁观;

橡树林里,两人并肩而行,隔阂和疏离却难以掩饰;

港口,女孩在拥挤的人群中送别了年轻的他;

昏暗的壁炉下,她别扭地在催促下与他贴面道了声晚安;

冬夜,马车的队伍摇摇晃晃地驶来,女孩站在窗前,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

一束手捧花迎面而来,她下意识地立刻闭上了眼睛,别开了脸。

晕头转向的甬道让她忽然反胃了起来,她用力地掐住了喉咙,强忍住从内而外的恶意。

“安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轻柔的女声传来,“你是不是又熬夜啦?哎,不是我说你,就算你急着完成翻译稿,也不该天天熬夜啊。再这样下去,不是秃头就是猝死……”

“呸呸呸,怎么能在婚礼上说这种话,什么死不死的,我只是有点累!”安妮听到自己这样说,“昨天我的效率出奇地高,我实在不想浪费那么好的状态,就小熬了一下。”

“小熬?几点睡的?”新娘在镜中狐疑地看着她眼底的乌青。

“……没睡。”安妮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在化妆师的请求下捏住了新娘婚纱背后的拉链。

“……”新娘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翻了个白眼道,“等下我要把手捧花扔给你,你别连接都接不住!”

“小看谁呢!”她不服气地一把用力。

“啊——你这是蓄意报复!!!”新娘痛得立刻转头给了一个爆栗。

安妮摸了摸头顶隐隐作痛的那个小包:“真暴力!我不用点力你怎么能把婚纱穿上……你是不是又胖了?”

“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不许说那个字!”

二人闹作了一团,直到化妆师无奈地打断,将安妮也按在了座位上,开始替她这个伴娘化妆。

新娘一边给自己戴上耳环,一边看着乖乖化妆的闺蜜说道:“说真的,我等下真的会把手捧花扔给你哦!你可一定要接住了。”

“扔给我干嘛?我连男朋友都没有,你去扔给——”诶?另一个伴娘叫什么名字来着。

安妮疑惑地眨了眨眼,记忆好像一时间短路了。

“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我才要把好运传给你啊!”新娘坐在了她的面前,“天天盯着那些书,把自己埋在书堆里,又是翻译、又是写论文的,怎么遇上对的人?”

“我可是个搞事业的!”她不服气道,“再说,现实中的人再优秀,还能有达西……”

达西?

那不是她正在翻译的书中的男主角吗?

她为什么会提起这个名字?

安妮皱起了眉,难道自己真的熬夜熬过火了?已经开始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

“瞧瞧,果然是熬夜熬傻了。”新娘摸了摸她的头发,啧啧地叹道,“发量也少了!”

安妮这次却没有驳斥她的玩笑,一时陷入了沉默。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她的心脏忽然揪着疼了起来。

耳边也出现了幻听,那个低哑声音似乎来自遥远的天边,喃喃地呼唤着:安妮、安妮、安妮……

“手捧花怎么还没有送来?”新娘着急地打着电话,打断了她的怔愣,“哎!他非要说要用最新鲜的花来做手捧花,只能当天送来,要不是我要把它扔给你,才不会答应这么仓促的事情。”

“咚咚咚。”化妆间的门被敲响了。

化妆师立刻打开了门,不出一会儿,她就手捧着一个木匣回来了,将木匣递到了安妮的手中。

“来了来了,拿好!”化妆师从木匣中捧出了一束包扎精美的百合花束,粉红色的丝带缠绕在绿叶间。

安妮看着那木匣上的图案,耳边响起了咚咚咚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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