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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家事(1 / 1)

?林子里的说话声音越来越近,不久就走出了几个衣裙环佩的身影。来人嬉笑着走近,看到亭中无波无澜端坐的萧织娘,以及旁边神色玩味的江夫人时,低语声戛然而止。

片刻的凝滞,一位百户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热情的迎道:“二位姐姐好雅兴啊,竟早早的寻到这么个好去处!这亭中的风景最是雅致,听说坐在亭里给湖中投食,这湖中的鱼还会跃出水面啄,当真是奇观,不知二位姐姐可瞧见不曾?”

萧织娘抿一口茶,一在片诡异的安静中稳稳的放下茶盘,眼角也不斜道:“飞水的鱼儿倒是不曾见过,只是有几只斑雀,飞来飞去的叽喳乱叫,没来由扰人清闲。”

一位末流的夫人不明就里,见缝迎合道:“现在日头足了,这鸟啊雀阿的可不都飞回来了,过去一东可都见不到一二只的,我那小子昨儿个还惦记着要去捉两支烤来吃,我不叫去,他还跟我闹个不休……”

江夫人实在忍不住,讥笑出声来,打断了她的琐事唠叨,翻看着自己新染的指甲道:“这鸟雀啊,可不哪时光好就往哪飞嘛,他自去找自己的好归宿,原碍不到我们什么事。只是不知从南边哪里学来一溜南语南调,原本的乡音也忘了,只好东听一句,西学一句,杂七杂八的混在一起,自己倒还咋呼的挺高兴,你说好笑不好笑?”

那位夫人讪讪的住了嘴,饶是她再不懂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有所指,不好再腆着脸上前。

场面一时有些僵,余下几位夫人眼底有些气恼,偏偏又是背后说人被抓个现行,也不好大闹;可要硬装做什么也没发生去说话,又委实心里憋屈。

塞北多泼妇。真要由着性子来,在场甭论哪一个撒泼骂街都是把好手,但一来顾忌着县令夫人的地盘,二来都正端着官家夫人的架子,“贤良人”的帽子戴了好一阵,可若是自己现了原形,漏了笑柄,这丢掉的面子可是一时之间找不回来的。怒火在五脏之间来回冲撞,面上还要坚强的粉饰太平,一时之间,众人陷入了诡异的平衡。

萧织娘心里有丝怪异的别扭,若在先前,话说到这个份上,早就撸起袖子开打了,再轻也各自吐沫问候久矣,是输是赢是区是直明明白白,心里也痛快。说不得打完后,两家的郎君听到消息还能在酒铺里一边喝酒一边拍着大腿乐呵。可现在来往的夫人娘子们在县令家的带领下,齐齐走大家闺秀的路线,讲究个“微笑着恨死你”的温柔方式,千百心结全锁在心里,看不出息怒,分不清厌憎,原本明媚的生活变成阴招往来的战场,直至一个个面目不清,再找不着曾经肆意活着的自己。

萧织娘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模式。她努力适应了很久,还是不喜欢。

几声笑声打断了这里涌动的暗流,让紧绷的氛围为之一松,原来是附近的婆子看到情况不对回去禀告,县令夫人走不开,便让自己的一位婶子带着几位姑娘过来解围,这位婶子夫家虽一般,但从小对县令如同儿子般疼爱,现在于胡县令面前也很有脸面,在座的夫人哪里会不给面子,各自找由头散了。一场风波就这般虎头蛇尾的消于无形了。

萧织娘看着眼前原来的庭院,却全然不是原来的心情。她转过头看着笑盈盈的胡家婶娘,点点头谦礼道:“辛苦婶子跑这一趟了,原是些小事,织娘气量再小,也是分得清主次的,不会妄动干戈,扰了贞娘的好事。”

胡家婶娘依旧笑嘻嘻道:“关家娘子过言了。娘子什么样的品性,别人不知,我还能不晓得?说句不当说的,那雄鹰在天上飞时,哪里会在意枯井里一直□□在聒噪些甚荤话?”她上前一步,真诚的道:“娘子的好日子在后头呢,你且莫急,也莫与这些闲人生气,好好的守着自家的日子。婶子活了这么大年岁,你若信婶子的眼光,便听这一句劝,她们……一辈子都在这里,眼界也就这样了。而你,定会飞出这里的。”

萧织娘有些惊讶,胡家婶娘却已是笑笑不再多言,与江夫人打过招呼后,便回厅宴了。

飞出这里去,到哪里?关戊江会带着她飞到哪里去?京城吗?将手中绣帕团团掖入袖里,她心情有些颓败。一个小小瑁阳县如此还不成规模的勾心斗角已让她很是难受,更何论京城早已脉沿承千年的“后宅规矩”,千院万仆的桎梏,盘根纠结的世家,往来隐藏的试探,只是想想就要把她框的窒息。如此看来,那些人有些话也并无说错。无论关戊江有多大的能耐,将来能飞的多远,无论关戊江心里是否想一路都带着她,她都注定跟不去京城。

她在西北的家,终究会成为她记忆中的一段回忆。绚烂一时,却绵延不得一世。

因着园中的不快,整个宴会中几人间都透着一丝尴尬。

县令夫人为这次宴会筹划许久,就是为了女儿一朝扬名。在她们回来后,横着眉瞪了几眼,不轻不重的测敲了几句。

萧织娘与江夫人在一旁,袖着手仿佛一切与己无关。

内宅口角的斗争,输赢不是取决于谁的嘴利,而往往是取决于自家郎君职位的高低。终会有“主持大局”的人,去压迫低微的一方自动示弱。

只有这时,萧织娘才能感觉出顶着“都尉娘子”这顶帽子的优越性。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县令夫人隆重拿出的珍酿,胡贞娘亲手做的桃花酒博了个满堂彩,萧织娘喝在嘴里,甜滋滋的直齁嗓子,还不如黎老酿的五毒酒,虽味道难忍,但喝进肚里五脏六腑都舒坦。旁边江夫人给她挟了一筷子炙羊肉,她回头,江夫人正掐着自己的嗓子使劲的往下咽,还用眼神示意:多吃几块,这个羊做的味重,能把酒甜压下去!

萧织娘莫名想笑,心里的苦涩被冲刷掉不少,很是感激她,也低头吃了起来。

一盘炙羊肉,很快被二人瓜分个干净。

席间为附庸风雅,胡夫人还从乐坊请来了几名乐妓,吹拉弹唱的很是热闹。萧织娘听不出深浅,只是觉得新鲜。那几名乐妓个个姿容不俗,风姿绰约,举手投足都是风情。只是对着一宅女眷当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若在座是一圈郎君,只怕会更对得起这笔开销。

身后桃子突然“咦”了一声,萧织娘回头,桃子弯下腰在她耳边道:“娘子,您瞧那个吹笛子的,但奴瞧着很是眼熟,您看是不是……祁家六娘?”

萧织娘闻言有些惊讶,仔细辨认后,那个面容憔悴却难掩娇容,满眼黯淡的人不是祁家六娘又是谁?祁家的这一圈人中,只她相貌最好,想不注意都难。只是那张婆子虽做得是人牙子的生意,本性还不算坏,手里的姑娘都是往贵人家里送,不愿卖进青楼糟蹋人。这六娘也不知是命不济还是自己作的,好好的富商家不要,偏进了烟花巷柳。对比她的同族姐妹,真是同根不同命。

不过,同是女子,萧织娘虽有些同情,却不想多管这闲事。女人的心思很奇妙,尤其是在座的夫人们,天生对这些青春狐媚的伶人艺妓没什么好印象,今日虽说是听曲同乐,但有哪个又能真的听乐呵了?若是不巧让同来的郎君瞄住了,不管什么脏的臭的惦念上,还不够恶心人的。

一场宴会,各安心思。待曲儿散后,太守夫人赏了银钱,六娘跟着众姐妹一同跪下谢赏,姿势表情一片麻木,全然无了初见时的傲气。

回到家中,桃子端来清水净了面,换了衣衫,果子将一盏热茶递到手中,萧织娘才觉得紧绷了一天的身子终于松懈下来了。

这外面兜转一日,不仅身子疲累,就连心也似跟着沧桑了

萧织娘摘下悬挂在身上的玉佩,指尖摸索过那个凌厉的“关”字,触手温润,似乎摸久些,就能感受到千里之外那人的关心。

长叹一声,将它放回了盒子。吩咐果子,再将下人的嘴把牢些,莫要让些闲言流语叫芸姨娘听见,省的她折腾自己又折腾别人。

果子和桃子战战兢兢的伺候了几日,连如厕时都将耳朵竖得老长,听着府里壁壁弯弯的动静,所幸这几日都安安生生太平得很,就连东厢房那位每日要厨房变着花样翻新吃食的动静,都让人听着很是舒心——那位既然还有心情惦记着吃,就必然没听到其他更让她忧心的消息。只要她安生了,大家的日子也都舒坦许多。

萧织娘本来以为芸姨娘和惠姨娘两个,会因美食结下情谊,但事实证明,芸姨娘只爱好稀而贵的吃食,仗着肚子吃独食更是人生一大追求;而惠姨娘则专注于制造各种诡异吃食,从材料到手法闻所未闻,常常围在锅台前一站就是半日,弄出来的东西有时为珍馈有时像泔水,也不顾及自己满身油污,追着众人品尝点评,主仆不济,男女不分。这样的两个人,开始还姐姐妹妹的亲密几句,渐渐越往来越发生分,直到如今已是形同陌路,互不招惹。

对于这样的现象,萧织娘亦无不可。就人品而言,她更喜惠姨娘这种小儿女心态;但就日子而言,她更看重芸姨娘的肚子。惠姨娘可以安心放她在屋里撒欢,看着她乐呵呵的样子,不知不觉自己眉眼间也能染上笑意;但芸姨娘却要十二个时辰派人盯着,就怕她一个不注意作妖过了头,伤到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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