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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劣根(1 / 1)

?马车在庙里转了一圈便回城了。萧织娘挺着大肚子也不好走多远,果核驾着另一辆牛车带着桔子直奔瑁阳县,他怀里还揣着萧织娘给黎老的亲笔信,另附着桔子的卖身契。

萧织娘回程的路上,心里一直在琢磨,徐嬷嬷与芸姨娘身边,没有了桔子这个眼线,想必她们的计划也要提上日程了吧。她也要早做准备才是。钟家那帮人想翻身,也太小瞧了她!

没几日,芸姨娘借口萧织娘身子不便,常去看妙娘,好吃的好玩的拿了不少,妙娘也渐渐与她亲近了不少,还会搂着她的脖子糯糯的叫姨娘。晚膳时,芸姨娘自己顾不上进食,只是忙着用小匙一口一口的给妙娘喂粥。徐嬷嬷在一边笑得一脸慈祥:“真是舐犊情深啊……三爷好福气,妻贤妾美,子女环绕,不知羡煞多少人!”

关戊江也一脸和煦,又多用了三个饼。芸姨娘看气氛正好,不禁颜笑如花道:“郎君容禀,妾有一心思,不知当不当讲。”

关戊江心情正好,直接道:“说吧。”

芸姨娘偷看了一眼萧织娘,试探道:“娘子连日操劳,身子又日渐重了,奴可叹自己力弱,不能为之分忧。如今眼看着两月后就要临盆,正是要静养的时候,可妙娘这又日夜吵闹,须臾离不得人。妾想着,不如让妙娘住到妾那里去,也可为家里分忧。”

关戊江眉头一皱,不禁看了萧织娘一眼,却没有说话。萧织娘冷冷一笑,刚想开口,不料边上徐嬷嬷已开始出口斥责:“姨娘这话莫不是忘了自己的本分?大姐儿已是养在了三奶奶屋里,你这般往回要可是何意?大姐儿虽是你生的,可到底已经在了奶奶的名下,算嫡出的姑娘,你这般嘴脸,你的眼里可还有规矩?”

芸姨娘闻言泪流满面:“嬷嬷这话重了,奴心里何曾忘记过奶奶的好?只是想为奶奶分忧罢了。再者,也是奴的一点私心,这孩子是我十月怀胎,辛苦产下的,血浓于水,眼看着她牙牙学语,娇憨可爱,奴的心里怎不怜爱?一时蒙了心,说了不当的话,还请郎君娘子莫怪!”

萧织娘听她嘴里一会“奶奶”,一会“娘子”的,虽说都唤的自己,可听着真是绕耳。这府里所有人都说塞北话,只有徐嬷嬷坚持京城的叫法从未更改,倒是这芸姨娘,一会随着说京城话,一会随着说塞北话,听的人好不麻烦。这一愣神的功夫,萧织娘没有顾上接话,关戊江倒是体恤道:“罢了,起来吧。”

芸姨娘仍是跪在地上磕了头才泪潺潺的起来。徐嬷嬷老成持重的叹道:“姨娘这番母子深情到实在让人感动。”

芸姨娘一边拭泪一边道:“为人母者,垂怜幼子,为人子者,敬孝双亲,本就是人的本分。芸儿身份虽卑微,但一刻不曾忘记。及至今日,有了孩儿,更是体会母亲扶养的辛苦不易,然父母年迈,巍巍老矣,我却不能在身边尽孝,还要让他们日夜劳作,却不能代之。每夜里思及,这心里都倍感愧疚。只望着我儿命好,不会像奴一样,懦懦无能,上养不得双亲下顾不得子女……”

徐嬷嬷借口道:“姨娘这说的什么话,你已为三爷诞下子女,是有功之妾,即便父母都是府中奴役,接过来好生安养也是府里的恩典,有何说不得的?何必整日将心事揣在怀里,反倒是自己落下心疾。”她转头看了萧织娘一眼,却是对着关戊江道:“咱们三爷一向仁慈,三奶奶也是个大气的,哪里会因这点小事与你置气,倒是姨娘自己心眼小,将主家也看小了。”

芸姨娘赶紧接口道:“是,奴一向愚得很,不会说话。家里老子娘也是个没见识的,之前因说话不当,惹怒了娘子,已被罚到乡下。奴心里又是怨气爹娘口舌愚钝,又是担心娘子怨气未消,适才心里惴惴,思量多日不敢开口……”

看着芸姨娘眼角瞥向自己的惴惴目光,萧织娘内心翻涌不已。她之前还奇怪呢,芸姨娘想扶养妙娘,徐嬷嬷怎的就一口回绝呢?原来二人这一唱一和的是在这等着呢!已经驳回了一次要孩子的请求,那第二次赡养老子的请求也要被驳回吗?她们连关戊江的怜悯心与面子都算计在里面了。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徐嬷嬷这个干娘,做的可真给力!

关戊江不语,萧织娘也不开口。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想说。任何的争执辩解都会显得她是在故意拿捏妾室,但她就是拿捏了,怎样?

二人都不说话,徐嬷嬷咂咂嘴,终究也没再说话,该做的铺垫已做的够多了,若再咄咄逼近,在关戊江面前,她就会显得刻意了。屋里陷入一片安静,只有芸姨娘呜呜的的哭咽声。

良久,关戊江终是道:“芸姨娘双亲现在何处?”这话却是问的萧织娘。

萧织娘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瑁阳县左家沟。家中在那里有五亩良地,房舍银钱都是有的,物资足以生活。哦对,妾怕他们不懂灶上的事,还给他们送了个小丫头去服侍!”

看着关戊江不语,萧织娘顿了顿,接着状似不在心的道:“妾也是没得法子。当初看在芸姨娘的脸面上,让他们做了庄子上的管事,可是才三五个月的功夫,他家就敢收赂乡里贿银一百二十九两,并皮草一箱,精粮三旦。查抄的时候,米粮存贮不当,整整五垛都潮湿变霉了,还有的被老鼠啃得稀落。她兄弟长柱伙同一伍乡间流氓日日厮混,听说在赌坊私窑里都是挂得上名号的。到了后来甚至还传出闲话来,说什么等郎君你继承了侯府,他们就都是京里的舅爷了。那瑁阳县里的小丐们懂得什么轻重,乱传闲话越说越听不得。妾眼看着再不管教,就成了瑁阳一霸,岂不是为府里招祸?妾心里寻思,他们估计不晓得咱塞北的民生,更不晓得做田庄的管事该是个什么模样,手里有了些许小权利便乱了手脚,就安排让他们去左家沟了,先管好那五亩地再说其他吧。”

一番话说完,关戊江眉头紧锁,看看萧织娘,再看看芸姨娘,无可发泄,索性倒了杯酒一口闷入。

徐嬷嬷也是目瞪口呆,估计这些事也是第一次听到。萧织娘再接再厉:“现在左家沟那里,也不知怎样了。郎君若有意,不妨将贝嘉勒唤来,瑁阳的庄头们,每月都要来跟他报务的,兴许钟家人已是改的有进益了也说不准的。”

徐嬷嬷这时才反应过来,狠狠瞪了芸姨娘一眼,怨她这么重要的事也不曾透露。低着头似是囔囔自语:“皇亲贵胄还偶有犯错的,更何况是这些贫家老奴。在山沟里呆了这许久,再大的错也早都该改了。谁还没个记性啊?三爷,您说呢?”这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关戊江的:“老奴早年与钟家的有过两三分交情,并不是那般不知礼的人,兴许是见到三爷前程远大,心里太过高兴蒙了眼呢!不过是贪了那一点子钱,现在早得了教训,估计已是清醒了,就等着三爷,还有三奶奶开恩呢。”

萧织娘瞥见关戊江有一丝不耐,心里有一丝暗爽,这老货不拿金银当事,以为百来两银子算不得什么,只怕她是不了解,军旅多年的关戊江最忌恨的就是贪财克扣米粮。在塞北战场上,米粮就是数万战士的性命!他们在战场上啃糙饼,却有人拿精粮喂耗子。

不过一时贝嘉勒便来了,答得倒也痛快:“上个月庄头刚来过,特意提到这左家沟报的帐要银子。娘子当初留给他们三头雏羊,都是精挑的健壮小母羊,好歹喂上一年,就可以配种生羊崽子了。可是上个月已都被他们吃净了,当初留下的银钱也花尽了,又不知怎的找到了庄头门上,死要活要抢了三十两,听说,也是耍的尽没了。庄头来跟我要钱,我还正愁怎么跟娘子报备呢。”

萧织娘心里很是好笑,却紧锁着眉头道:“怎生就花尽了?那银钱够左家沟里任何一户人家三年的吃穿,他们怎就如此会耍银子?送过去的那小丫头呢?让她去伺候厨房浆洗,可是她私下贪了银子?那五亩地又管的如何?那可是五亩良地,种些胡豆胡麻也都是项收益。”

贝嘉勒低头道:“那小丫头,已经被钟大郎纳了做小,听说纳之前就有了身子,之后再不做活计的。那一家人少有开火,到处蹭吃蹭喝,开始是给银钱,后来没银子了,就拿东西换,谷种、锤头,什么都行,包括女人头上的两根银簪,也被钟大郎拿去换了酒。那家人天天吵闹不休,在左家沟出名的很。至于地,荒草遍野,早就荒了的。庄头每次说到,都心疼得很……”

话还未曾说完,就被关戊江打断了:“够了!如此无良,为何不报?就让他们这样糟蹋东西么?”

贝嘉勒低头道:“初时报过娘子的,娘子说,再是烂泥扶不上墙,也终究是芸姨娘的家人。总不能打了卖了吧?除了左家沟,更无合适的地方安置他们一家了,索性就舍了这五亩地,养着吧……只是让里长多看顾一些,莫要闹出些事就是了。”

关戊江听完,沉默片刻,挥挥手让贝嘉勒下去了。萧织娘看他的意思,估摸也是无语了。有些人知错方能悔悟,浪子终肯回头,但有些人,劣根是深深刻在骨髓中的,哪里是环境、人力所能扭转的?想着等他改头换面,还不如重新投胎快一些。芸姨娘还在哀哀地哭,直说爹娘不是这般无赖的,定是庄头推卸胡扯云云。关戊江静静看着她,半晌道:“刚才的话,你已听到了。你是怀疑贝嘉勒和庄头沆瀣一气,还是在怀疑我的用人手腕?”

芸姨娘一惊,忙连连摇头,关戊江似是有些疲倦了,道:“今日的事,到此为止。你若是不信我的手下,我明日即刻便让人送你去左家沟,亲眼瞧上一瞧,若是有半句虚言,我立刻就罢了贝嘉勒的管家,让你老子做,可好?”最后一句,声音颇有些狠意。

芸姨娘已是吓得脸都白了,伏在地上声声告饶。徐嬷嬷讪讪的想说几句场面话,却被萧织娘一双利目一直盯着,诺诺半晌,终是闭上了嘴。

萧织娘扶着肚子回屋时,阴霾多日的心情终是有些旗开得胜的明媚。看来,今晚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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