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棠下意识就道，“耳刀旁的陆？”
小老板含糊地哼了一下，林棠觉得他是默认了，便道：“那名字呢，难道只有单字陆？”
“陆。”
小老板满脸烦躁，林棠只能重复了一遍：“陆——陆陆？”
少年啧了一声，显然对这个称呼很是不满。但林棠真的喊了，他也敷衍地摆摆手道：“随你。快去做饭。”
林棠点头，便走去了厨灶。虽然菜篮子里的菜都是新鲜的，不过样式不多，也只有菜，林棠便简单炒了个蚝油蔬菜，又用小米煮了些粥。
在这期间小老板一直盯着窗外看，林棠曾趁着熬粥的间隙去看了一眼，外面是浓重的雾和隐约可见的影影绰绰。
他也不知道那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为了找话题，便问：“陆陆，你在看什么？”
小老板没说话，林棠猜他现在可能不太想搭理自己，就去撇开锅上米粥的浮沫。等他放下了勺子，才听到小老板说：“蝼蚁。”
这句话说的一字一顿，带着些漠然和不屑，有瞬间让林棠想到了陆无常。陆无常也很喜欢将芸芸众生都当作蝼蚁，因为或许确实对他而言其余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但当林棠看过去，小老板的侧脸还带着点点的幼稚，虽然眉目锋利，但其中还夹杂着属于孩子气的那部分。若用林棠的话来说，那就像他们孤儿院到了中二时期的小男孩，每天都是啊世界啊毁灭吧之类的。
于是林棠问：“为什么这么说？”
“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蝼蚁。”小老板瞥了他一眼，“人这种冥顽不灵的生物，本来该是这世上的污点。”
林棠没弄懂这两句的因果关系，但他心想嘿小老板，你果然是个中二病。
他稳住了想笑的表情，问：“为什么这么说？你难道不是人类吗？”
“我早晚会脱离这种肮脏的东西。”小老板仰起头，“我要成为此方大陆的主宰，若那些修仙之人认为什么是污点，那我就要去做那污点，来将他们拖入地狱。”
他说完，顿了顿，道：“你知道么？传闻修真之人，最痛恨的就是魔修。”
林棠微愣了一下。
“等我能够从这里出去，我便要杀光他们。那些一个个自诩‘正道’的东西，那些人......罢了，我为何要和你说这些。”
小老板从床上跳了下来，林棠这才看到他的左脚上有一副十分牢固的镣铐。
那镣铐的锁链不长也不短，到了饭桌，便是极限了。小老板坐上了桌子，不耐烦地敲了敲：“喂，楚雨，你给我快点。”
林棠点了下头，手忙脚乱地将菜端上来，又给小老板盛汤。但是他心中却一直盘旋着一个疑惑——这到底是不是幻境？
他原本一直以为这是幻境，神似陆无常的少年突兀的出现在一个偏僻村落，尤其是这村落前面有遮掩后面有僵尸的，怎么想都像是虚假的。
但小老板刚才和他的一番对话，林棠保证这绝不是他会想到的。幻境中所看到的景象基于自身，林棠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出刚才小老板说的话。
他一边思考一边盛粥，因为分心手一抖，勺子里的粥便浇在了手背上。
“嘶——”林棠慌忙放下勺子，去水缸处冲洗。
本来坐在桌子上的小老板就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叫了一声，小老板第一反应就要过去。
但很快他的脚踝便传来拉扯的感觉，他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坐在原处沉默不语。
不过好在粥虽然烫，但也不至于有什么严重后果。林棠用水冲了冲，发现只是红了一大片，便又回去将两碗粥端上了桌子。
“小......陆陆，下来，要吃饭了。”
小老板一言不发地跳了下来，端起碗开始吃饭。林棠本来想再和他聊几句确认幻境情况，但见他脸色阴沉，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这个时候他才有空和寒灼搭话：“寒灼，你觉得这是幻境吗？”
寒灼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也不知道啊......”林棠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小老板，尽管年少，但垂着眸子的时候，确实有陆无常的感觉：“但这明明就是老板小时候吧，我怎么可能会见到老板小时候，这不是幻境是什么？”
小老板虽然吃相优雅，但速度很快，林棠才喝了几口汤桌上的菜便一干二净。吃饱后小老板擦了擦嘴，看了他一眼，用一种纡尊降贵的神情对他伸出手：“喂，过来。”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叫喂......”林棠无奈道，“要干什么？还没吃饱的话，我再给你盛一碗？”
小老板咳嗽了一下：“我让你过来！别做多余的事！”
等林棠走到了他面前，他有些粗暴地拽过林棠受伤的手，将自己的手覆在了上面。
“哎哎，陆陆，慢点！”
虽然小老板已经很轻了，但林棠是个皮娇肉嫩的，小疼碰一下便疼的不得了。
小老板瞥了他一眼，语气嫌弃：“就只是烫了一下，哪有那么疼？”
不过说着，他却动作更轻了点。林棠只见银光一闪，就看到有几滴红色的血液从小老板的手心流出。
“陆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