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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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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连烈士追悼大会上,尹志伟团长热泪满面:“战友们,安息吧!从今以后,你们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们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尹志伟团长的焦虑很快被消除了,村外忽然响起联络的号声,是七连!尹团长马上命令号手发布命令:消灭村外向团部进攻身穿八路军军服的鬼子!村外传来的清脆的枪声和沉闷的手榴弹爆炸声表明团长的命令得到了彻底贯彻。快步返回前沿阵地,在微微的晨光中看到鬼子在两面夹击下乱作一团,愤怒与憋屈了半夜的尹志伟团长左手手持驳壳枪,右手手持大刀,高呼一声:丢下帽子,上刺刀,杀---,一下子从阵地后跃出冲向敌人,身后是端刺刀、挥大刀的警卫连战士。远者射击,近者枪挑刀砍,两股人马如潮水般硬碰硬地撞在一起,很快拼杀在一起。近战肉搏是八路军的强项,而刺杀更是日军的强项,入选“挺进杀人队”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在“嘿嘿”“呀呀”“卡卡嚓嚓”声中,在燃烧生命的对抗中,鬼子的鸟语和冀西的方言交织在一起,头戴军帽的鬼子和光着头的八路搅合在一起,精通刺杀的岛国倭寇和擅长搏击的太行子弟扭打在一起。鲜血在清冷的石板路上流淌,人一旦踩上便被滑到,尸体横七竖八也不断将双方的人绊倒,本来精准的砍杀、致命的一击往往变成轻描淡写的比划,大汗淋漓、精疲力竭的人们下意识地向对方攻击、攻击!

打破平衡的是在外围夹击的七连。在不间断地投掷手榴弹敲掉鬼子的一挺机枪以后,生龙活虎的七连加入了拼杀。为了区别敌我,张北斗命令战士以班为单位相互掩护,像平时演练的三才阵一样进退有序,并用最粗鄙的石邑方言作为暗语区别敌我。当天光放亮的时候,整个沟里躺满数百具尸体,在付出沉重代价之后,“挺进杀人队”的鬼子无一漏网也无一生擒。当张北斗来到像血葫芦一样的尹志伟团长身边时,这位身经百战的老红军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北斗赶紧上前抱住,并大声喊叫:卫生员,卫生员,快!快!尹团长咧嘴一笑,骂道:老子没事,没事,脱力了。处理完团长身上十几处伤口,张北斗受命安排一排抢占村南山坡、二排抢占村北山坡、三排抢占村西山坡,并开始构筑工事,尹团长和警卫连剩余的三十多人打扫战场兵接应陆续的战士群众通过村子向山西撤退。

清晨八时,长沟基地各单位人员和老三团所属各营连陆续来到团部并在团首长的统一指挥下向西转移,七连一二排也从北坡、南坡阵地转移到村西阵地。尹志伟团长来到阵地前,拉住张北斗的手说:张连长,根据各营汇报这次敌人出动了三个县的日伪军,加上精锐的“挺进杀人队的鬼子”,人数在2500以上。现在形势紧急,各营连仓促迎战又仓促撤退,建制已经被打散,难以形成战斗力了。因此,断后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要务必坚守到中午,为全团和干部群众赢得撤退时间。张北斗和指导员刘大胜坚决地说:保证完成任务!请团长赶快转移。尹团长深情地说:多保重!完成任务后到昔阳县再见。

张北斗连长召集班排干部开会,下达作战任务,提出“人在阵地在”的要求,并将自己牺牲后的指挥顺序作了强调;随后指导员又召开党员会议,要求党员同志们发挥模范带头作用,坚决阻击敌人,完成掩护大部队转移的任务,并这是石邑县根据地最后的防线,我们即使全部战死,也要保全团长他们,团长会为我们报仇的。最后动员时,刘指导员深情地说:青阳镇的好儿郎们,只有英雄好汉,没有狗熊软蛋!简短的战斗部署和战斗动员之后,鬼子的迫击炮便落在阵地前沿,七连干部战士随即进入阵地,开始阻击敌人。

由于迫击炮是曲射炮,在延伸射击时,炮弹越过山顶,击中了藏在山坡后作为预备队的一排,出现了死三人、伤七人的意外。鬼子开始驱赶伪军在两挺重机枪的掩护下向阵地前冲锋,七连依托有利地形,利用步枪、将伪军一个排级冲锋打了下去。鬼子重新整顿队伍,用掷弹筒开路,一个连的伪军又开始向山上爬来,当冲到阵地前五十步时,又被机枪压制得抬不起头来。伪军刚要后退,鬼子督战的机枪响起,伪军不敢后退,就在半山坡向上放枪。鬼子们的迫击炮又开始攻击了,这时七连的机枪阵地被炸毁,伪军蜂拥而上,七连开始投掷手榴弹,将敌人消灭在阵地前面。就这样连续三个小时,七连共打退了伪军六次连级规模进攻,死死守住了阵地。而七连阵地也被迫击炮犁了一遍又一遍,战士们在反击中也伤亡过半,弹药也已严重不足。

在敌人进攻的间隙,张连长和刘指导员召集剩下的班排干部开会,将二三排战士分成两部分,约定在再一次打退敌人后,二排向后续阵地转移,三排将冲锋的敌人放过去后从后面攻击,一是让敌人的炮火失去效应,二是缴获敌人的弹药准备下一步固守。商议还未完毕,敌人的炮火又覆盖了阵地,这一次一个日军小队三十余人在机枪的掩护下越过伪军开始进攻,二排战士且战且退,迅速占领第二道工事并开始反击。在没有有效抵抗下的日军大喜过望,越过第一道工事向第二道工事展开攻击,留在第一道工事里三排战士在敌人后面像点名一样,一枪击倒一个敌人,等敌人发觉腹背受敌时已经为时已晚,鬼子的第一轮攻击就这样被粉碎了。三排迅速打扫战场,从敌人身上收集弹药,将破损的枪支换成崭新的三八大盖,并在二排的掩护下全部转入第二道工事,做好迎击的准备。

日军又开始了第二波攻击,还是先做炮火准备。但这次日军没等炮火延伸就发起攻击,两具掷弹筒和两挺机枪在前面开路,后面是像蝗虫一样的一个中队的大队人马,当七连战士从泥土中爬出来,透过硝烟看到日军已经冲到跟前,来不及放第二枪,只好拉开手榴弹投入敌群,手头的手榴弹打光了,就搬起工事前的石块向敌人砸去,接着就是贴身肉搏。经过苦战终于将敌人赶下了山坡,稳住了第二道工事。看到伤亡惨重的部队,张连长只得提前动用预备队,调一排剩余战士守在第二道工事,二三排战士退守山顶的第三道工事。

正午时分,日军故伎重演,迫击炮、掷弹筒、机枪轮番上阵,脱去上衣的两个中队的日军蜂拥冲到第二道工事前,三排战士作为生力军,用机枪、手榴弹扛住了日军一波高过一波的冲击,最后进入了惨烈的白刃战中。丧心病狂的日军,不顾两军正在肉搏,迫击炮再一次炸响,炮弹落在第二道工事里正在肉搏的人群中,三排战士与冲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后续的日军继续向上攻击,但处于强弩之末的日军攻势还是被手榴弹和滚落的石头堵挡在第三道工事前。

任务已经完成,经过商议,由刘指导员抬上伤员先行撤离,张连长留下三位战士掩护,并将剩余不多的手榴弹拧开盖子布置成拉雷。十几分钟后,看到刘指导员已经退到山脚下,在弥漫的烟雾中张连长率领战士们退出阵地,在身后山顶上一阵爆炸声中一溜小跑来到山脚下。不幸的是,占领山顶的日军发现了刘指导员的担架队,一轮炮轰将他们炸翻,张连长赶上前,救起负了伤的指导员,将身边仅有的三名战士也派去抬担架,只身一人站在一棵柿子树后阻击如潮水般赶来的鬼子,最后壮烈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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