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邑走了。父亲说他昨日来请辞的。酒肆没人看着,今天就没开张。
陆萤和陆敬烟谈完,父女二人一起将宅子里碍眼的红绸,喜字都摘下来。
陆萤一个人坐在房里,失意又落寞。
不想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她干脆去了酒肆。
打开门,酒肆内一尘不染。晁邑把酒肆打理得井井有条,柜上的酒坛子都冠满了,不用陆萤操心。
不愧是他手下的人,乍然抽身也能走得这么妥贴。
陆萤每次看见晁邑,都会想起周临渊,心里有不能言说的甜。这是他派来保护自己,帮助自己的人。透过晁邑,她能感受到周临渊于她的用心。
可他把晁邑带走了。他们之间的牵连连一丝都不剩了。
陆萤枯坐在大堂里,认真地思考起来叶书瑶的提议。
这件事唯一让她踌躇不决的,就是怕在他面前丢了面子。
她一向注重在他面前的姿态,在意他的看法。
若她不再是他眼中那个女子他还会对她有情吗?
陆萤很担心。越想靠近就越担心。这种感情对别人从来没有过。
她自嘲地笑笑,笑自己愚蠢,直到失去才知道珍惜。难怪欲擒故纵这招经久不衰呢。
也罢,他追了自己那么久,也该是她主动的时候了。
陆萤锁了门准备回家,经过回春堂便绕了进去。
这次多亏了连翘。
回春堂的大门开着一扇,“笃笃”。
“还在忙吗?”
连翘正在磨药,一抬头见是她,笑笑说:“是啊。回来了?”
“嗯。”陆萤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到连翘对面,顺手拿起一边的药草铡碎。
“这是什么草啊?”她随意问。
“啊,”连翘瞟了眼碗里碎渣,“这是一种叶子,去风湿的。”
“哦~”陆萤只是随口一问,答案她并不再意。她只想找人说说话,说什么都好。
连翘见她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周公子的风寒好了吗?”
“嗯。”陆萤手下的动作顿了顿,“他回去了。”
难怪她这么失落。
“你有什么打算?”
“我……”陆萤放下铡刀,看着连翘问:“连翘,你说,如果我去京城找他,他会不会理我?”
连翘眼睛睁大,有些惊讶地问:“你要去京城?”
“嗯,我想去找他。可我又怕……”
“怕他不理你。”
“对啊。我这次,真的伤到他了。”
“别说他,我都觉得你这次欠考虑。”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我已经很后悔了。”陆萤懊恼地说。
连翘看得出来,陆萤这回是真的醒悟了。
“那你还纠结什么?去啊!”
“你也觉得我该去是不是?”
“你已经有答案了,只是想别人告诉你罢了。”
陆萤是他们几人中的主心骨,最是果断凌厉,从没见过她如此优柔不决的时候。情爱,果真会让人改变。
“那你说,我见了他该说什么呀?万一,我连他的面都见不上呢?万一他不愿意见我呢?”
连翘会心一笑,宽慰她道:“放心吧,他对你的情,可比你对他的深。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陆萤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以前可能是,现在,不是了。”
“那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不信他不心软。”
“这……也太丢脸了。”
连翘耸肩,“百年古法,不用算了。”
连翘把磨好的药粉倒进一个瓷瓶里,起身将它收进抽屉。抽屉里,还有几朵白色的花。
陆萤手边的干草都铡完了,她问:“还有要弄的吗?”
“没了。你去后边洗手吧,打上皂荚啊。”
“好。”
看来这药草有毒性啊。
……
马车缓缓驶入京城,陆萤撩起车帘,有看到了熟悉的茶摊。她想起之前在这里与梁羽灵放下的豪言,脸色不禁一红。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脸了。
“先送世子妃回府。”叶夫人吩咐到。
“且慢。”陆祺出声,“母亲,我想与你们一起送姐姐回去,等安顿好姐姐后我再回去不迟。”
“也好,难得你们姐妹情深。”叶夫人倍感欣慰。经此一番探访,看到陆萤周围都是爱护她的人,她心中的隐痛缓解了不少。
“我和姐姐感情也很好!”叶书瑶不甘落后地抢白,她戏瞪了陆祺一眼,一如她们从前玩闹的那样。
陆祺看见了,却没与她争辩,只是笑着看着母亲。她不禁疑惑道,她怎么了?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她没人斗嘴,甚是无趣。
叶夫人和叶书瑶坚持要陆萤住到丞相府去,陆萤推拒,叶夫人就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她,好似在说,你还是没有原谅我对不对。
陆萤哪里应付得来,她最怕爱护自己的亲友伤心。
“可叶大人那里……”陆萤与叶明德接触不多,一方面是旧恨难消,另一方面,也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到时候就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