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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书包(1 / 1)

?这样的生活我又忍受了四年,直到十二岁那年,我的命运才因为一件事情的发生,而慢慢的改变。

这天晚上,村长折磨完我的母亲,没有留下过夜,他拿着一把猎枪急匆匆的走了。我看他远去之后,急忙向母亲的卧室奔去,担心母亲这次受到他的伤害会有多重。

进了里屋,发现母亲已经下了床,并坐在烛光下做着针线活。我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次村长手下留情了。母亲看到我来,便说:“儿子,你过来坐下,母亲有话对你说。”

我坐到母亲的身旁,疑惑的看着她。母亲说:“这四年里,每次村长来折磨我时,我都向他苦苦哀求你上学的事。我自己都已经觉得没有希望了,而今天他却突然答应了。”

这话让我憋屈的慌,没想到四年前一句童真的索求,母亲却时时刻刻的放在心上。并在她每次痛苦的时候,忍着折磨向趴在她身上的恶人苦苦哀求。

我伤心的说:“阿妈,你这样会让我心痛的,这学我不上也罢。”

“傻孩子,怎么能不上呢!不然,母亲的这四年功夫不都白费了,好好上学去吧,那里会给你带来不一样的生活。”母亲安慰着道。

我理解母亲的话,十二岁的我,已经不是四年前的智商。上学,也许是我走向强大,改变人生的第一步。但是以村长的狠毒秉性,他会让我一帆风顺的去上学吗!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母亲也同样想到了这些事情,她说:“村长以不可能之可能,允许了你去隔壁的村寨上学,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我要警醒你,这学无论上得成与不成,你总要平平安安回家,不要让任何眼花缭乱的东西迷惑了你的心志。”

我深情的说:“我心中只有一个受苦受难的母亲,没把她救出苦海,又有什么东西能在冰一样的心田上绞出涟漪呢!”

母亲说:“这哪是一个十二岁孩童说出的话,看来我儿子长大了!”

其实能说出这些话,跟我的年龄没有任何的关系。因为在这样一个非人的环境里,自己若不早熟,那只能早逝了。其实一个人心中只坚定一个目标,哪怕年龄只有三岁,他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因为这是内心最直白的表达,最原始的呼唤,它纯洁的不含一丝花哨的装饰。

母亲的手里依然做着针线活,我看她一针一线认真的缝着,便好奇的问她缝得是什么?

母亲说:“明天你就要上学去了,今晚连夜用你小时候穿过的肚兜和小褂,给你改缝一只小书包。”

“阿妈,你说得是真的吗?我可以真的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小书包吗?太好了!我真是太高兴了!”我欣喜若狂的说。

母亲看了我一眼,说:“还有一件更让你高兴的事呢!孩子,上学需要名字的,母亲打算给你起个好名字!”

这句话并没有让我脸上再次出现兴奋,其实我心里的滋味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不知应该是高兴居多,还是难过居多。想想别的孩子,有可能没出生,父母就已经给起好了名字。而已经十二岁的我,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哪怕是一个不雅的外号。

母亲看出我的心思,她“唉!”的一声说:“孩子,别难过!我曾经想了好多好多可爱好听的名字,想送给你。但是你知道的,以村长那颗嫉妒变态的心,不可能容下我们母子一丝安逸快乐的样子,哪怕是你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他也要剥夺。所以为了不刺激他的兽性,我始终没敢给你起名字!”

这是母亲第一次向我解释我没有名字的原因,没想到又是因为那个万恶的村长。母亲对我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她在努力的删掉一切对我有危害的可能,小心翼翼的陪我成长着。冥冥之中,我心里对村长的恨意又增加了一层。

我说:“阿妈,既然有名字会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我看为了我们的安全起见,我还是不要名字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不过这次我给你起的这个名字很特别!”母亲说。

“是怎么特别了?”我忙不迭的追问。

“嗯……特别之处就是这个名字即让你喜欢,又不能激怒村长。即有浩瀚般的的大气,又有精灵般的小气。”母亲故意吊着我的胃口说。

“到底叫什么名字?快说!快说!”我的好奇心彻底被母亲吊了起来。

“嗯……就……叫……小黄蜂!”母亲说话的表情很神秘。

“这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就一昆虫的名字,而且还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坏虫!”我失望的反驳着。

“对呀,因为不特别,所以就不会遭到村长的嫉妒。但是它虽然是坏虫,可它从不欺负没有得罪它的人,而且它有一身让人害怕的本领,任何人欺负它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母亲开导着我说。

我陷入了沉思——小黄蜂,一只多么勇敢的昆虫。它有集体合作的意识,却又没有蜜蜂的奴性。它有自由的翅膀,有尖锐的芒刺。它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奉还的人生格言。它会用生命去坚守捍卫着自己的格言,一直到死去……

思考中,我渐渐喜欢上这个名字了,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和小黄蜂一样强大勇敢。我用圣洁隆重的目光看着母亲说:“阿妈!我喜欢这个名字,谢谢您送给我一个如此美丽的名字!”

这时,母亲已经缝好了小书包,她帮我斜挎在我的肩膀上。书包的布料很粗糙,但母亲的做工很细密。尤其是其中的一扇面子上,那是用我幼儿时穿过的大红肚兜镶在上面的。红肚兜上本来就有母亲以前绣的荷花莲藕图,现在被她移花接木似的移在小书包上,这更让我喜欢不已。

这天夜里,我躺在床上,心里兴奋得睡不着觉。虽然我只有十二岁,但是我有好多年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了。手里拿着母亲亲手为我缝的小书包,看着那漂亮的荷花莲藕刺绣图,我一下子幸福的将它紧紧的搂在怀里,然后闭上眼睛,去期待明天东升的太阳。

万物弄人,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带有荷花莲藕刺绣图的小书包。两年之后,竟成为我怀念母亲慈祥面孔的唯一物品。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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