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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晋时，有大臣向皇帝进言有灾荒，惠帝却说：“老百姓没米吃，他们还可以吃肉啊？”是的，互相可以吃人肉，虽然惠帝不一定是这样想的，民间确有人这样做的。
程氏的公公已在数天病饿而死，这样下去，不过是全家一起死去。唯一的活路就是出去讨饭，说是讨饭，其实就是去做流民。古时候比不得现代，不是你想出远门就出远门的，迁家落户更是被严厉监管的，不做好户籍登记，官府找谁收税去。再说，以前大多数人从未出过远门，他们恐惧外面的世界很正常，非被逼无奈，谁也不会背离乡，尤其是年纪大的，宁愿饿死在家里，也不要做外乡鬼。
流民，那是成群结队无目的行走肉，只求生存的蝼蚁罢了。到处都是讨饭的，又哪里还会有饭可讨。流民队伍里不断有人倒下，流民走多远，尸骨就撒多远。一些城池，甚至拒绝流民进入。更有甚着，有些地方官甚至秘密屠杀流民，即可减少流民数量，不至于那么难救济，而且流民少了才不会发生抢粮暴乱等等影响自己生命和仕途的事儿。有人说，他们杀老百姓，就不怕上面有人查吗。查？上面又不给一粒米，咋好意思查，别说上面，甚至有时候城里的老百姓还会拍手称快。流民如果闯进城里，自己或许也没活路了，再加上遇有天灾多时疫，流民也多有爆发瘟疫的可能。也有一些狡猾的官员，他们逼迫或者引导流民犯罪，然后再屠杀，这样子就不怕落人口实了，甚至还会因平叛流民作乱，而一路升迁。
柳正奇打算带着家人出去讨个活路，奈何老娘年岁已高，妻子又怀有身孕。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柳正奇的大伯给送来了半袋豆渣，他家人口少，再加上他在镇上的豆腐坊帮工，竟慢慢留了一些。豆渣这东西即使穷人家也是不吃的，干涩还有浓浓的豆腥气，这个一般是喂猪用的。豆腐坊自然是早就停了工，这时候也没人吃豆腐了。这些豆渣是豆腐坊老掌柜给的，算是给他的工钱。有钱都无处买米的年月，柳正奇的大伯对掌柜的那是千恩万谢，他当然明白老掌柜的意思，掌柜家其实现在也是靠这豆渣活命了。
柳正奇还是走了，他饭量大，家里肯定不能继续呆着。他走后不久，程氏产下了柳家长子柳文河。原来是早产，再加上营养不良，难怪柳家老大常年病怏怏的，走路就像飘着似的，没什么力气，柳悦心想。一年半以后，柳正奇回到家里，才知道老娘早就没了，伤心不已，更令他伤心的是他的老娘居然是上吊死的。看着伤心欲绝的丈夫，程氏说出了原委。
程氏生下大儿的第四天，家里更加困难，更困难的是婆婆突然栽倒了。她不是病倒，而是饿的。为了给儿媳多留口饭，为了保住柳家的根苗儿，她总说自己吃过了。老太太记得像儿子说过的话“走吧，儿你走吧，你媳妇我帮你看着”。倒不是程氏的婆婆多么伟大，只是人老了，她还怕死吗。婆婆病了，程氏也只好拼了命爬起来，要不是还有个孩子在哇哇哭着，真想就这么全家一起去了。
屋里的油灯是早就没了油，只能靠着屋内火盆里的炭火发出的光，才勉强看见一点。一整天了，老太太卧在床上，拧着头怎么也不肯吃东西，直抓着儿媳的手老泪纵横的说：“枝啊，让娘死了吧。”程氏知道婆婆这是怕连累自己，一心求死，还要再省下那口饭给儿孙呢。
“娘啊，求求你，我求求你，吃一口吧……”，程氏跪在床头，苦苦哀求着，可是无论她怎么求，老太太似乎都打定了主意。程氏无法，只好劝老太太喝了半碗水，她已打算好明天请大伯过来，好劝劝老太太。谁知当天夜里，老太太自己上了吊。这种上吊不是头悬梁踢凳子，她哪儿还有那个力气，腰带在桌腿上打横一拴，就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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