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原本漫不经心闭上的双眼“唰”的一下睁开, 惊异又犹疑地盯着前面这个闭目养神的僧人。
仔细看来，他的年纪却似乎不是很大，一副少年人的模样, 目若朗星，面如冠玉。偏偏眉宇间透露着平静宁和，眼神中流露的是沧桑通透。
他身上的气质实在是误导人，让人忽视他的外表。要不是因为惊讶而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秦芷还以为自己在和一个老人说话。
这个人可能确实有点本事, 秦芷声音都放轻了, 试探着问：“您说的人变了，是哪个变？”
是说成长了, 还是看出……人变了？
僧人合目不答，像是睡着了一样。
秦芷见他不说话, 看了看他前面的签筒上的二维码：“微信还是支付宝？”
僧人的眼睛缓缓睁开，似是看了秦芷一眼, 又懒洋洋地闭上, 语调平稳：“施主无惑。”
秦芷迷惑歪头, 而今霸道总裁之风连寺院都不能避免沾染了是吗？
“秦芷姐，你在干什么？”就在这时, 白南栀阴魂不散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打断了两人, “你信这个啊？我也要测测。”
听见她的声音，僧人睁开眼，眼睛从她身上扫过，落到被她拉来的顾均泽的身上。
“施主眼前有纱。”他冷不丁开口。
顾均泽向来是不信这些的, 奈何被白南栀拉来, 闻言也只是波澜不惊地看了他一眼。
见他不甚在意的样子, 僧人像是叹息着补充一句：“自己留了缝，它才有可乘之机。”
不知所谓，故弄玄虚。顾均泽皱眉，看着白南栀和秦芷，掉头就走的想法还是被强压下来了。
白南栀凑上去：“大师能帮我俩看看吗？”
她说着，搂紧了顾均泽的手臂，头也靠在他肩膀上。
僧人看了他们两一眼：“五十元，支持微信支付宝。”
原来是个骗钱的。
顾均泽的眉头舒展开来，自以为看穿了他的把戏，也无所谓白南栀的举动了。
就当是玩玩吧。
说来奇怪，此刻在秦芷面前被白南栀搂着，他心中却突然生出几分不自在，想把手从她怀中抽走。
白南栀很爽快地付了钱，僧人听着那叮咚一声的付款提示音，半睁不睁地眼睛终于睁开了。
他也不叫白南栀抽签，不过是盯着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复而合上：“南阜之鸟，卧三年而飞，是个有大气运的。”
白南栀虽然听不太明白，但是能感觉是个好的，眉宇间浮起笑意。
虽然给了钱，谁不喜欢听好话呢？
僧人摇摇头，低声喃喃道：“但是现在有点斑驳啊，施主怕是着相了。果然是刚诞生的意识，看啥都新奇，爱玩啊。”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极低，即使是站在他旁边的秦芷，听到的也不过是混沌的音节。
万里无云的天空陡然间响起一道闷闷的雷声，像是在不服气地警告着什么。
僧人摇摇头，转向顾均泽：“难得遇到，送你个小东西。”
他说着，把一块小骨头样的东西抛给他。
顾均泽还没反应过来，手却像自己有意识一样地伸出去，恰好接到。
——是一个犬牙状的东西，莹白如玉，小巧玲珑，用一条黑色绳子系着，看上去有些可爱。
他明明心中是对这些不屑一顾的，拿着它却有些舍不得放开。
就像有一股清凉的气顺着他与之接触的手指慢慢地滑上来，连心头也不经变得一轻，烦躁似乎也渐渐散去。
“九尾狐的牙。”僧人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拿着签筒转身飘然离开，“走喽，走喽，要下雨咯。”
确实，原本还阳光明媚的天突然间暗了下来，看上去确实有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诶，诶，就这，五十？你说了什么？”白南栀抬脚就要追上去。
顾均泽把她拦下来：“算了，算了。”
他这样说着，把那牙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中。
秦芷也像追上去问个明白，奈何那僧人走得极快。明明迈的是悠闲的步子，却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
转了个弯进入了一片平房区，她捉住一个小僧人，问道：“你们这那个在树底下抽签的僧人去哪了？”
小僧一头雾水：“我们抽签都是在大殿里啊，哪有人在树下？这里是内院，施主您往那边走就可以出去了。”
秦芷比划着：“不，在树下。长得还挺好看的一个年轻的僧人，大概这么高，身材还挺好的。”
小僧闻言，一脸警惕地看着秦芷：“施主，我们是正经寺庙。”
秦芷：……
像是认定了她不怀好意，小僧给她指了条走出去的路就匆匆离开了。
虽然最后没有找到人，但秦芷懊恼了一会就把他抛到脑后去了。即使那僧人知道自己是穿书的，不也没说什么吗，也没有上来就对她喊妖怪啥啥的，所以应该也不要紧吧？
再说，她是胎穿，那不就相当于转世投胎了？只不过没有喝孟婆汤、走错了世界罢了。
这样安慰着自己，秦芷理直气壮地挺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