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心兀地传来一阵刺痛, 他恍惚低头，发现墨镜不知何时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因为他无意识的用力, 微微有些裂开，尖锐的棱角划过他的掌心。
视线没有丝毫阻挡，顾均泽清晰地看见对面的男人眼中的冷意与轻蔑，像是在看一只令人厌恶的多足蜈蚣似的。
秦芷敏锐地感到周围气氛的变化，挣扎着就要从苏澈怀中爬起：“有狗仔？江溪不是说清了场了？”
苏澈反手将她按在自己怀中, 低头在她发顶上亲了亲：“没有, 委屈小芷一下。”
秦芷侧过脸，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眨巴眨巴眼睛，在他胸口画了个？
苏澈却跳过这个话题, 声音清淡：“真的毫无感觉？”
若有若无间，透露出一丝丝炫耀, 但仔细一听, 却又好像满满都是委屈。
秦芷觉得自己哄了半天曙光在望, 瞬间其他的事情都抛在脑后，凑到苏澈脸边, 清脆响亮地“啵”了一口。
“真的，车车你相信我, 我对顾均泽是真的真的没有感觉了。”她指天对地赌咒发誓，“我早就知道他和白南栀搅合在一起了，就等着他主动提分手了捞一笔，好在他也上道, 没让我等太久……”
捞一笔那几个字的音量陡然降下去, 但心神全在上面的顾均泽还是听到了。
上道？
顾均泽站在原地, 这两个词在在他脑海旋转放大，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
脑子似乎僵住了，在寒冷中，他完全不能思考。
等反应过来，心头无名火起，下意识向前迈步上车，声音冷凝，伸手向她抓去：“秦芷！”
安静环境里突然间响起的声音吓得秦芷一哆嗦，抬头，看见了顾均泽微微泛青的脸。
苏澈一手挡住，另一只手将秦芷捞起来护在身后：“顾先生，自重。”
顾均泽冷笑一声，将手抽回：“你算什么，这是我和小芷之间的事。”
“他可以全权负责。”秦芷从苏澈身后探头，语气凉凉地说。
顾均泽拧眉：“小芷，别闹脾气。我们俩好好谈谈，他是谁。”
自信的语气中透露出不会被拒绝的高高在上。
看着一脸像是被背叛了的顾均泽，又感受到苏澈灼热而酸唧唧的、落在她的头顶的目光。
秦芷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幸好自己发量多，头顶也是毛茸茸的，一点也不显秃。
她咳了一声，仰起脸对着苏澈的唇啄了一下，然后看向顾均泽：“明白了？有点眼色可以离开了吗？把车门带好，我们接下来需要一个私密的空间，谢谢。”
像是想到了什么，苏澈的耳朵微微泛红，眼神游离飘忽了一下，然后一脸催促地看着顾均泽。
没眼色，碍眼，滚。
两人亲密的举动刺痛了顾均泽的眼，他抑住情绪，不让自己在情敌面前失态。尽量用缓和的声音说：“小芷，我可以很快就与白南栀分手的，我们到时候还可以重新在一起。”
被人当面挖墙脚，是个男人都忍不下来，苏澈上前一步，将秦芷牢牢挡在身后，隔开了顾均泽的视线。
“这位先生请自重。小芷已经和你没关系了，你的女朋友不在这里，请离开。”
礼貌礼貌礼貌，心中十分想把顾均泽提起来丢出去的苏澈在心头默念着。
郑睿书说了，在和情敌对峙的时候，要有礼地激怒对方，让对方成为无理取闹的一方。
他这样想着，在秦芷看不到的地方，用尽全身力气让他看顾均泽的目光变得嘲讽轻视。
但声音却还是平和冷静的
——就显得更加讽刺
“你算个什么东西？”
心中的酸涩不解被他的目光点燃成愤怒，熊熊火焰卷走理智，顾均泽口不择言道。
刚说出口，就觉得不好，张口想弥补。
但来不及了。
秦芷的声音已经随着脸色冷了下来，毫不客气地说：“不说别的，这是我的车，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闹？你算什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冷漠而沉静，带着明晃晃的厌恶，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不，不是陌生人，小芷对找她问路的人都是笑意盈盈的。
看着面前熟悉的美艳的面孔上挂满了从未见过的厌恶，顾均泽几乎以为当初那个满眼爱意、在分手时泪流不止的人是他幻想出来的了。
明明这才没过多久啊。
他如至冰窖，周身的世界都在旋转叫嚣。
也不过只是找了一个白南栀呀，大家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他却清晰地感觉到，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不经意间就流失了，浑身都被无力感占据着。
就在他愣神时，苏澈却仿佛被他刚刚轻蔑语调伤到了一样，寻求安慰般握住了秦芷的手。
秦芷显然也觉得他受了委屈，手指从他的指缝间钻了进去，十指紧扣，安慰地捏了捏。
他看见，苏澈的嘴角向上翘了翘，投向他的目光满是炫耀与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