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马承取了下邳，令文鸯率军追击魏军，郭淮领军退往陈留，行至小沛，西凉铁骑已追至后军，淮忙令王双率后队迎击，西凉铁骑士气正盛，仗着麻甲护身，不避刀剑，冲得魏军阵型大乱。忽然小沛城门大开，羊祜率军马冲出，截住文鸯。鸯知羊祜用兵厉害，亦不敢紧逼，祜即叫郭淮退入小沛城中。鸯见魏军入城，只得率队回转下邳交令。文虎亦率队归来，言吴军已去得远了，追之不及。马承即令下邳降军出城修堵河堤，在城中救助水灾之民。魏军进了小沛，众将聚集商议，辛毗曰：“汉军势大，已占了下邳，小沛城池狭小，不堪防守，不如弃了徐州，直奔河北与张郃汇合，则进可攻退可守也。”郭淮曰：“我青州还有数座城池在手，还可和汉军一拼。”羊祜曰：“恕我直言，自我国天子亡于东吴之手，我国实是四分五裂，在中原难以抗汉军之威。我国与东吴也是不共戴天，无法南下江南。不若弃了中原，远走塞北，再做主张。”众人各持一词，吵闹不休。忽有探马来报，陈留失守，张虎阵亡。郭淮大惊，忙问其详，探马道来，原是姜维为将，费祎为参军，率军偷袭陈留，到了城下陈留守军方知，姜维以床弩攻城，不刻即破陈留，张虎亡于乱军之中，连烽火也未及点燃。郭淮大惊，举止失措，辛毗曰：“趁现今汉军未占住渡口，速速强渡河北，否则夜长梦多，待马承率军攻来，前后夹击，我等皆为汉军所俘也。”羊祜亦劝，郭淮惊慌无措，只得率军随同辛毗北往。
话说姜维率军，趁郭淮出军，偷袭陈留得手，随即挥军攻打濮阳，闻得魏军大队人马夺路北奔，维令放开道路，令魏军过河，魏军争先恐后过了黄河，一路到了邺城方才安心。几人聚集商议，辛毗曰：“眼下汉军势大，实难抵敌，我军若固守河北，恐怕姜维率军北来，魏延于南皮夹击，我军腹背受敌，恐将全军覆没也。”羊祜曰：“眼见中原皆为汉土，我等在中原再无立身之地，不如弃了河北，带兵直取塞外，则草原广大，再无后顾之忧也。”毗曰：“我等中原上国之人，却去草原与化外番奴争锋，实是不甘啊。”祜曰：“宁为北虏，不为汉俘。况且草原之上，匈奴、鲜卑皆已内附，只留羯氐二族，吾若攻之，易如反掌尔。且静待数十载，一旦汉朝天下有变，我军挥师南下，天下又复归我魏国所有。”毗细思半晌，点头称是。郭淮曰：“国不可一日无君，天子死于社稷，若是无主，则我国立刻四分五裂也。吾欲寻找文皇帝之后为君，共扶新主。”毗曰：“陛下虽亡于寿春，据说太子却于乱军中逃出，我亦令人多方寻找，有人报于寿春郊野寻到太子曹虔嗣，不日将送至邺城。”郭淮大喜，拜谢辛毗。毗曰：“既如此，我等先固守邺城，羊祜将军请带本部人马出长城塞外，打下江山，若汉军逼迫甚急，我等即保陛下出塞外寻汝。”祜应之，亲去校场，问询愿去草原者。祜甚得军心，兵士多愿舍身跟随，祜得兵五万，整顿数日，辞别辛毗、郭淮，出军塞北。过得几日，有人保曹虔嗣而来，辛、郭二人尊其为天子，于邺城登基，改元景泰元年。
话说吴主孙皓，自得了寿春，便张狂无度，每宴群臣，皆令沉醉；又置黄门郎十人为纠弹官。宴罢之后，各奏过失，有犯者或剥其面，或凿其眼。由是国人大惧。这日听闻汉军袭取下邳，勃然大怒，连骂汉主失信。下令江陵太守孙翼发兵攻打荆州，令寿春丁奉、庐江朱桓整兵再攻下邳，务必将之拿下。丞相濮阳兴苦劝不可伐汉，皓不为所动，坚要出兵攻汉，令人将兴斩于市曹，令张悌继为丞相。却说丁奉接了令旨，好生为难，自知吴兵陆战不是汉军对手，却君命难违，只得整兵东进，沿途行军缓慢，待得朱桓赶上，二人商议，言吴主轻薄暴躁，若不遵命而行，必受诛杀，汉军势大，硬攻亦不可胜，二人遂到下邳城外百里扎营，亦不进攻，只是相持而望。话说左将军孙翼接了吴主诏令，不敢怠慢，点起江陵水军七万，战船数百条，杀向荆州。
却说李严坐镇襄阳，闻听东吴发兵荆州，严大喜，谓诸葛恪曰：“吾正愁东吴不来，他若敢犯我荆襄，一鼓破之，再进击建业。今陆抗已离了东吴不知去向，吾有铁船，岂惧东吴群贼？”遂自率水军三万，铁船十条，去战孙翼。诸葛恪领军三万，顺江而下，直取柴桑。令关兴领军三万，趁江陵空虚，自陆路偷取江陵。孟达驻守襄阳，若各方有变，随时增援。却说孙翼率领水军，直取襄阳，未至汉津港，就见了汉军水军，翼见汉军船少，便令进攻，有吴军告知汉军铁船厉害，翼并未见过铁船威势，以为类似艨艟巨舰，便令快船贴近放火。李严命铁船排开，列阵前冲，吴船皆被碾碎，翼大惊，忙令吴船围住放箭，铁船关了舱门，箭矢皆不能入。船内众军奋力划桨，铁船如飞前行，直撞入吴军船队之中，吴军大乱，铁船开了侧窗，以床弩射出，吴军船队中者皆碎。孙翼大惊，忙令吴船后撤，不想汉军其他船只已截于江上，以火筒喷击，吴船中者皆燃，众船乱突乱蹿，孙翼之令皆无人听。翼正在焦急，严见有孙翼之艨艟巨舰上旗帜招展，似是主舰，令破之。三只铁船同时冲上，床弩齐发，孙翼坐船被击得粉碎，翼落水溺死。吴军见失了旗舰，更是惊慌，纷纷掉头逃窜，汉军水师拦截追杀，东吴水军多数战死，余者大半投降，只数千人驾船逃走。严谓手下曰：“一将无能，害死三军。若是陆抗在此，必不会有此败。吴军如此精锐水师，在孙翼手下皆为鼠蚁也。传我令，顺江东下，直取江陵。”汉军战船皆扯满风帆，径往东去。到了江陵，见关兴趁江陵无备，已偷袭得手，拿下江陵城。严大喜，命留兵五千守城，余者由关兴带领，自陆路直扑建业。消息传至柴桑，阚泽正欲率水军出江拦截，不想诸葛恪已顺江而至，将柴桑围住，城内水军不得出城。阚泽只得飞鸽传书，告急建业。
消息报入东吴。吴主孙皓大慌，急召丞相张悌、司徒何植、司空膝循，计议退兵之策。悌奏曰：“陛下先急令丁奉朱桓回援，再令车骑将军伍延为都督，会同骠骑将军孙歆进兵夏口，迎敌李严；调集建业各处军马。臣敢为军师，领左将军沈莹，引兵二万，出兵牛渚，接应诸路军马。”皓从之，遂令张悌引兵去了。岑昏见孙皓忧虑，上前奏曰：“陛下勿扰，有铁索横于江上，汉军不得而过，前次已被击退，此次定无优患。”皓遂心安，依旧纵情玩乐。
话说李严领大军水陆并进。前哨报道：吴主遣伍延出陆路，陆景出水路，孙歆为先锋：三路来迎。”严引兵前进，孙歆船早到。两兵初交，严便令船退。歆引兵上岸，迤逦追时，不到二十里，一声炮响，关兴率军大至。吴兵急回，严乘势掩杀，吴兵死者不计其数。歆奔到江夏城边，未得进城，被关兴追至，兴大喝一声，斩歆于马下。陆景在船上，望见岸上一片火起，景大惊，欲上岸逃命，被李严下令乱箭射死。伍延见各军皆败，乃弃城走，被伏兵捉住，缚见李严。严曰：“留之无用！”叱令武士斩之。遂得江夏。于是沅、湘一带，直抵广州诸郡，守令皆望风赍印而降。严令人持节安抚，秋毫无犯。遂进兵攻武昌，武昌亦降，汉军军威大振，遂大会诸将，共议取建业之策。严驰檄约会诸将，一齐进兵，攻取建业。
汉军水师行至当涂，有军士来报，前方铁素铁锥拦截，船不得过。严大笑，遂造大筏数十方，上缚草为人，披甲执杖，立于周围，顺水放下。吴兵见之，以为活人，望风先走。暗锥着筏，尽提而去。又于铁船上作大炬，长十余丈，大十余围，以麻油灌之，但遇铁索，燃炬烧之，须臾皆断。两路从大江而来。所到之处，无不克胜。却说东吴丞相张悌，令左将军沈莹，来迎汉军。莹谓众将曰：“上流诸军不作提防，吾料汉军必至此，宜尽力以敌之。若幸得胜，江南自安。今渡江与战，不幸而败，则大事去矣。”言未毕，人报汉军水师顺流而下，势不可当。莹大惊，慌来见张悌商议。莹谓悌曰：“东吴危矣，何不遁去？”悌垂泣曰：“吴之将亡，贤愚共知；今若君臣皆降，无一人死于国难，不亦辱乎！”莹亦垂泣。张悌与沈莹挥兵抵敌，汉兵一齐围之。关兴首先杀入吴营。张悌独奋力搏战，死于乱军之中。沈莹亦被关兴所杀。吴兵四散败走。后人有诗赞张悌曰：“李严挥军东进日，江东张悌死忠时。已拚王气南中尽，不忍偷生负所知。”
正是：三分天下终有尽，只待江山一统时。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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