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言氏一门在朝中正是颇受倚重,那时李承景尚是太子,而她的哥哥言旭,是太子伴读。
她跟着哥哥进出过皇宫很多次,多是将言旭送到奉礼门外,她便折返出宫。
进了奉礼门,里头的奉礼殿是皇子们读书的地方,太子李承景自然也在里头。
言祈远远地看到过李承景几次,面容不大真切,时日久远,如今想起来,就更是迷糊一片了。
但哥哥常说太子是一个极好的人。
言祈看着面前的李承景,他虽好看,却不面善,甚至连眉梢眼角,都似刻着恩怨算计。
“言妹妹,陛下问你的话,你怎敢拒不回话?”
赵婉玉酸溜溜地说了一句,却见李承景仍旧盯着言祈,心中愈发不痛快。
言祈醒过神:“陛下天威,我一时失仪,还请陛下恕罪。”
李承景没说话,只是松开了言祈的手。他的步子刚刚退了半步,身后便走上前一位公公。
这位公公朝言祈弯了眼睛一笑:“主儿说错了,您是陛下的妃嫔,该自称臣妾,不可称‘我’。”
言祈闻言连忙又福了身子,向李承景请罪:“臣妾愚笨,说错了话,请陛下恕罪。”
说罢,言祈没听见回答,犹豫着抬眼看向李承景,却见李承景瞧着自己的目光格外凝重。
言祈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
不过很快李承景眨动了一下眼睛,他的声音还是冷冷的:“免罪,平身。”
言祈依言起身,便听李承景又道:“不通绣工就不要勉强,宫中自有绣娘,不必你躬亲。”
一句话毫无感情地说完,李承景转身就走,言祈还愣着,倒是赵婉玉先反应了过来——她好不容易见着皇上,竟没做点什么引起皇上的注意,心中自是不甘,不管不顾道:“陛——”
“起——驾——”李承景身边的公公捏着嗓子一喊,赵婉玉的声音就被淹没了。
众人于是都俯下身子恭送圣驾,御驾很快走远,御花园中的议论声复又蚊蚊响了起来。
“这是哪家的小姐啊?”
“好像是姓言…定远侯家的?”
“你们管她哪家的,总之是被陛下看上了,估摸着这回头一个得君恩雨露的,应当就是她了吧?”
“那咱们可得好生巴结着…”
……
三三两两的声音,言祈隐约听见了,赵婉玉自然也听见了。
赵婉玉的祖父曾任二品内阁学士,算是家世显赫,故而她素来骄傲。她的父亲赵宏如今虽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司农寺少卿,但她的兄长赵德炳,却是在长平军中任从二品副将,兵权甚重。
说来赵婉玉与言祈的不和,最初就是因为言旭在世时,在长平军中总是压赵德炳一头。
不过这些都是往事了,横竖赵婉玉这样的性子,就算没有言旭和赵德炳的事,言祈和她也处不来。
自来一批秀女进宫,头一个被召幸都是莫大的恩宠,是以赵婉玉听见宫女们猜测言祈会是头一个被召幸的,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气闷。
“哼,我倒看不出,你是什么时候还攀上了陛下。”
言祈自己也想不明白,但看着赵婉玉幽怨的眼神,她心中着实有点痛快。
言祈一偏头,故意朝着赵婉玉绽开一抹天真的笑:“能凭什么?自然是凭美貌咯~”
“你——!!不要脸!”
赵婉玉一贯自视美貌,听到别人自诩姿容胜她一筹,她就气到直接骂人家不要脸了。
言祈心道:到底谁不要脸?
掠过赵婉玉气得铁青的脸色,言祈带着咏儿和素素径直回储秀宫去了。
此时的言祈并不晓得,后宫已经有许多双眼睛盯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