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后,凝华宮该搬挪的,该打扫的,一应理清,看着倒确是比之前雅致了许多。不过这会儿,言祈没心思赏景,算算时辰,却是该去永仁宮了。
按照惯例,新封的妃嫔们理应去拜见宫里位分尊崇的娘娘们,差不多要忙活一天才得消停。
但李承景为太子时未曾娶妻纳妾,登基以后,他的后宫也是冷清,是以在言祈这批秀女进宫前,后宫的妃子不算多,位分最高的也只有两位帝妃,分别是永仁宮的渝妃和曲春宮的晋妃。
至于珍嫔,舒嫔,婉嫔等,新人们就不必去拜会了。
如今后宫尚没有皇后和贵妃,便是渝妃代掌六宫,故而妃嫔们一道先去拜见渝妃。
众人进了永仁宮,却是好些妃嫔都在这里,正好晋妃也在渝妃宫中,算是省了大家多跑一趟的功夫。
按照各自的位分高低,妃嫔们站成几列向座上的两位娘娘行了礼。渝妃是永仁宮的主人,又代管着六宫的事宜,她自是头一个发话免礼的。
等大家站起身,渝妃瞧着站在最前头的孙雅清:“孙妹妹今日这身衣裳可真好看,如此打扮一番,更显出妹妹的端庄秀丽来…”说着,渝妃笑津津又将目光往下移了几分:“妹妹手上……这玛瑙银圆镯可是陛下今个儿赏的?”
孙雅清脸色微微泛红,低眉羞涩地点了点头 :“回娘娘的话,正是陛下的赏赐。”
等孙雅清回了这话,渝妃仍旧笑着,可却一时没接话。
原本各自温顺低着头的妃嫔们察觉异样,一个个都抬头看向渝妃和孙雅清。来回几眼,她们没觉出什么端倪,唯有言祈。
大概是自幼习武的缘故,她对人的敌意比一般人感知得更敏锐些。这会儿,她恍惚觉得渝妃面上在夸赞孙雅清,可眼神里头却有几分不易明了的深意。
这深意,颇有些来者不善。
后宫中人人“画虎画皮难画骨”,言祈正觉得背后生寒,一旁端坐的晋妃适时开口,解了这窘境。
她笑道:“这镯子与妹妹的衣裳极相称,可见陛下是用了心的。”
孙雅清今日穿了一身缎地绣花百蝶裙,这种艳丽妩媚的衣裳,与孙雅清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的气质十分不符,镯子,自是也不必说。
言祈心道:也真是难为了晋妃,睁着眼睛说瞎话。
被晋妃插了话,渝妃总算是回过神来,她俏声娇笑了两下,接着方才的话道:“陛下的赏赐可不常有,不过那日妹妹一舞惊鸿,如此才情,你的福气还长着呢~”
闻言,孙雅清忙福了福身子:“两位娘娘的福气才是这宫里头一份的,且臣妾资质愚笨,那一舞不过中规中矩罢了,还是言祈妹妹的字好些。”
言祈站在第二列,本是默不作声地听戏,忽然她自己就被点了名字。
听孙雅清这么一说,言祈忙道:“才人姐姐哪里的话,妹妹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微末伎俩,恐难登大雅之堂。”
说罢,另有一道声音也紧跟着响了起来:“要说才情,自然是孙才人最为出众。”
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位傅粉施朱,杏面桃腮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