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景没回答,只皱眉:“你总是这么多问题么?”虽这样说了,李承景还是解释道:“春寒刚过不久,蛇惧寒,养蛇之人通常会在蛇窝铺上一层特殊的细沙维暖,晓琪亲自照料蛇群,身上鞋底都不免沾染沙砾,可循之迹有的是。”
“哦。”言祈听过,解了心中疑问,刚应一声,李承景的声音又在耳边响:“朕已命人将蛇都送去太医院了,往后你尽管安睡,不要害怕。”
“臣妾哪里怕了……”言祈嘀咕一句,李承景只当没听见,又嘱咐:“珍嫔落水的事还没了结,你乖一些,等朕查清后你再招摇。”
“招摇?”言祈猛然瞪眼:“臣妾哪里招摇了?!”
“刀胁嫔妃,还不够招摇么?”
“……”
“朕没追究不代表你没做错,就知道惹事。”说着,李承景朝边上招招手,唤了一声“闵瑛”。
魏平身后立马走上前一个宫女,约摸二十来岁,年纪看着不大,可她穿一身墨紫色宮装,神情与衣裳颜色一样,带着几分老气。
言祈正想这人是谁,李承景道:“你的丫头还在养伤,宫里得用的宫女没几个,这是闵瑛,以后她留在凝华宮照看你。”
“见过言美人。”闵瑛屈膝行礼。
“闵瑛”这两个字依稀在哪里听过,这会儿言祈才总算是想起来,不就是那日修宁殿蒋应提了一句的闵瑛姑姑吗?
连蒋应都要称一声姑姑,那岂不是御前得力的人?!
言祈忙朝闵瑛笑笑,点头算是回礼:“闵瑛姑姑快请起,以后有劳姑姑照顾了。”
“伺候美人是奴婢的福气。”闵瑛说完,李承景朝她使了个眼色,她便自个儿往凝华阁里头去了。
言祈回过神,忙又要谢李承景,将将蹲下身子,李承景却是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你少给朕惹祸就算是谢恩了。”
言祈一阵无语。
祸是给自己惹的,是李承景非要上赶着给她擦屁股!想是这么想,可到底心中软了一下。
礼是免了,总还是该说些好听的话聊表谢意,可言祈还来不及说,魏平又插进话来。
“陛下,再晚该用晚膳了,慈宁宫那边……”
上次因玉清池这些乱糟糟的事,李承景同太后大吵了一架,冷了些日子,到底是母子,李承景心里也不好受,今日正是要去慈宁宫向太后请罪。
闵瑛的事既已安排妥当,本该立马就走的,李承景也不知为何,站在这凝华宮的院子里头,他只什么都不愿去想,一时竟忘记了。
李承景无声吐一口气,又看一眼言祈,语调极轻:“那朕走了。”
“恭送陛下。”
心中霎时有些失望,李承景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
瞧见李承景眼眸忽然一沉,言祈疑惑,忍不住打量他。
他是刀刻般的棱角分明,浓眉似剑,鼻挺如削,漆深眼眸只肖凝一眼,好像一切隐秘心事都无所遁形。这是天子圣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