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孟氏说的那些话,她全记得,片刻没有忘。
只是父兄死在皇室手中,也就意味着李承景是她的仇人,那她现在做了仇人的妃子,岂不是可笑至极?
面对这样的境况,人大抵第一反应就是逃避。
直到看见灵牌,看见灵牌上的字,言祈没办法继续逃避下去。
父兄是为国捐躯,他们在古寺钟元寺自有香火供奉,可李承景为何在修宁殿内殿的墙上凿个暗室,在暗室里偷偷供着哥哥的灵牌?
还用一幅画遮盖起来?
脑海中正转着这些念头,闵瑛已经进了内堂。
“娘娘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言祈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姑姑坐吧。”
“奴婢不敢……”说罢,闵瑛见言祈只盯着自己,想想也就坐下了。
“姑姑认识本宫的哥哥吧?”
闵瑛十分镇定地点点头:“自是认得。奴婢陪伴陛下长大,飞英将军曾是陛下的伴读,奴婢见过多回。”
“哥哥…和皇上是至交好友,哥哥的死,皇上一定很难过吧?”
闵瑛略有些疑惑,但面上没显露出什么,只点点头:“自是难过。这么多年了,每到冬至,皇上总是一个人落寞饮酒,常常喝醉不省人事,也是娘娘进宫后才好些。”
言祈一怔。
去岁冬至,她在后院偷偷烧纸,被李承景逮了个正着,那天李承景不但没生气,还抱了她许久,神情怪异。
那晚,李承景也是满身的酒气……
言祈心里说不得是什么滋味。
李承景重情重义,这是好事,她该感动,可想起孟氏的话,李承景的这些举动,就有些良心不安的意思。
害死了自己的至交好友,任谁都该愧疚。
“娘娘?”
“嗯,姑姑…”言祈回过神,“本宫也是想哥哥了,本宫想跟皇上说一声,给哥哥做一场法事。”
言祈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闵瑛,果然见她神情一变,随即立马反对:“娘娘!娘娘…还是不要提起陛下伤心事的好……”
“是本宫考虑欠周了,姑姑莫怪。”
“娘娘哪里的话……”
等闵瑛离开,言祈望着她略有些匆忙的脚步,笃定了父兄的死另有内情。
可那些内情,太后和李承景不可能告诉她,那如今宫里还有谁能告诉她真相?
———
册妃礼后,李承景往凝华宮送了很多珠宝锦缎。几日未见,他瘦了一圈,看来是被战事所扰。
先前的紧急军情,第二日就被证实,乃是西凉和南洋联盟,在边境挑起了战乱。
这回的战事不像先前时疫时临安的战乱,南洋和西凉,这回是有备而来。
李承景为此很是伤神,每晚都看折子到半夜,第二日下朝后再同六部的大员商研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