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太阳高悬,深蓝色的天幕上没有一丝游云。
旗杆上,一群苍蝇围绕着彦国使臣的头颅嗡嗡作响,在烈日的曝晒之下,散发阵阵恶臭。
毓秀的十七万人已经全部集结完毕。
因为这支部队成分复杂,士兵们穿戴的盔甲都各不一样,许多士兵片甲不着,一副农人打扮。
于是,毓秀让所有人都扎上了红头巾,一方面统一着装,改头换面,方便辨别敌我。另一方面也让将士们更有归属感,激发战斗意志。
远远看去,毓秀的这一支红巾军,在跳动的阳光之下,仿佛一片沸腾的火海。
离预定攻击时间越来越近。
毓秀拍马来到部队的最前列。马背上的颠簸将她还未愈合的伤口扯得阵阵生疼,她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把疼痛压制下去——现在的她可不能表现出一点软弱,暴露出一丝破绽。
战鼓声响起,毓秀拔剑高举,向前一挥。十七万人的脚步踩着鼓声,地动山摇地向前进发。
在离建水城约有五百步的地方,鼓声渐止,行军停止,部队摆开架势,准备攻击。
魏如此驰马来到建水城下,振臂一掷,将挂着彦国使臣脑袋的旗杆,投枪一样投向建水城。
旗杆在空中疾驰,发出嗡嗡的破空声,一头扎入城门正上方的城墙上。
魏如此的举动在建水城内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任谁都受不了此种侮辱,更何况是堂堂彦国。很快,城门便打开,一行五十骑冲了出来。
领头的彦国将领,勒马逡巡,观察了一下魏如此,二话不说提刀来战。
魏如此也不甘示弱,拍马迎战,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红巾军中,急躁的鼓点疾风骤雨安般响起,正是为魏如此助威的出阵曲。
突然,鼓点戛然而止,魏如骑马退出战斗。尘埃散去,敌将的坐骑茫然四顾,马背上空空如也,定睛一看,敌将却是在马下,脸朝下趴在地上,后背上插着一把长矛,已经断了气。
魏如此身后,红巾军爆发出了潮水般的欢呼声。
“还有谁,上前一步!”魏如此慨然喝到,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
那五十骑眼见这边主将都已命丧马下,面面相觑,无人敢上前应战。
“难道你们彦国军中,都是这么些个酒囊饭袋吗?那这仗还打什么,赶紧收拾收拾滚蛋吧!”
嘲讽完,魏如此正要骑马回营,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凌厉的破空声,他连忙侧身闪躲,一把长矛贴着他的鬓角飞了过去。
虽然长矛只是擦伤了魏如此的鬓边,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也可以看出来对方只是想给魏如此一个警告,并不是真的要他的命。但这种偷袭的无耻行径显然触怒了魏如此。
“哪个鼠辈!竟敢背后偷袭!”
“在下,只是把将军的东西,物归原主了而已。”说话的男人不紧不慢地骑马走了出来。
魏如此注意到,男人和身边全副武装的骑士比起来,像一个异类。他既没有穿盔戴甲,手上也没有长矛这类的长兵器,方才用来“警告”魏如此的长矛,来自于地上那个彦军主将的尸体。唯一的武器,是背负在背后的长剑。
“我乃启将魏如此,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我?无名之辈罢了!”
“无礼之徒!连自报家门都不会吗?”
魏如此纵马便战,一记横扫千军,却被那人轻易躲过,抬头一看,那人却如蜻蜓点水一般,单脚站在魏如此的枪头上。
魏如此何时受过如此侮辱,闷哼一声,猛地将长枪上挑。
那人身形如鹤,跟随长枪的角度,腾空而起,随即拔剑出鞘,翻身下坠,手中剑风如网,朝着魏如此压顶而来。
感受到前所未有威压的魏如此,这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对手并非常人。
随着出阵鼓声又一次震天响起,魏如此甩起手中的长枪,拼命去阻挡那扑面而来的绵密剑击。
铮的一声,魏如此成功将最后一次攻击格挡了出去,那人在下落之时,又一次踩在了魏如此的枪身上,一个后空翻回到了自己的马背。
与魏如此的狼狈不同,那人显然是没有使出全力,游刃有余,甚至大气不喘,脸上没有一滴汗水。
魏如此再一次询问了对方的名字,与上次略带轻狂的语气不同,这次恭敬了许多。
“哈哈哈!我叫韩无疾,不是什么将领,更不是什么将军,只是彦国左林公子门下的一个小小食客罢了!”
“韩无疾?好,我记住你了!接下来,请你全力以赴,莫要小看了我!”
“如你所愿。”
魏如此提枪正要发起攻击,却只觉一丝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达天灵盖,似乎要将他的整个身体活活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