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许贵一脸茫然道：“套路，什么套路？”
“没什么。”陈北摇摇头。
他正觉得许贵有点不真诚时，就听王大海出声道：“不对吧许贵。”
“你爹要是管事，进帮就给你分差遣了，哪用得着跟我们在练功场受苦？”
分了正式差遣，一个月二两银子，还有机会捞油水。
确实比在练功场日日受训苦练，来的舒服很多。
“我，我爹确实是管事。”许贵解释道：“不过在我入帮之前就死了。”
“嗯？”王大海有点莫名其妙。
哪有死了才让儿子进帮的道理。
不应该提前铺路？
许贵毫不避讳的说着自己的来历，“我爹就是快死了，才想着把我从村里接过来……”
陈北听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
许贵是个命苦的。
娘早死，爹不爱。
吃着百家饭长大。
但百家饭这东西，真不是好吃的。
大家都是过的苦日子，谁愿意多喂一张嘴？
从小到大，许贵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听了多少冷嘲热讽。
等长大了点，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日子过的更苦了。
要不是能帮着村里干点活，指不定就饿死了。
在不幸中成长。
这才养成如今内向，不甚言语，甚至自卑的性子。
许贵脸上露出笑容道：“我爹就是来了镇上，才不要我娘和我的。”
“我娘死之前说了，我爹一直在镇上乱搞，只有到快死了才会想起有个儿子。”
陈北拍了拍许贵的肩膀。
到了现在，许贵还在强撑着露出笑容，不让人看穿他的伪装。
真的太难了。
陈北没说什么安慰的话。
不幸的人，需要的永远都不是安慰。
“我娘她真的说中了！”许贵握着拳头，看起来有点激动：“到了镇上，我才明白我爹为什么不要我娘！”
“我娘，我娘她……”
“许贵啊，别激动，你别激动。”陈北拍着他的肩膀。
“陈兄，我不是激动，我是开心！”许贵说道：“我娘，我娘她一辈子没出过村，她不知道镇上的好。”
“但我许贵知道了！”许贵一脸憧憬道：“我许贵也要修练，也要像我爹一样做金河帮管事！”
许贵的语气，极为虔诚：“陈兄啊，我许贵也想在柳香阁过夜。”
“我许贵还要找个好看的女人成亲，让她去我娘坟前磕头！”
“让她告诉我娘，镇上是真的好，真的好啊……”
陈北沉默了。
王大海也不再出声。
周遭帮众，都停了下来，眼神复杂的看着许贵。
半响。
陈北重重拍了拍许贵的肩膀，“好好修练，有实力，就有女人！”
许贵补充道：“是好看的女人，要跟柳香阁的一样好看。”
陈北默默点头。
看来柳香阁那一夜，确实给了许贵极大的冲击。
…
这一顿晚膳，吃得没甚滋味，又极有滋味。
陈北走在路上，抬头望着残存的夕阳。
余晖落在他身上，有点暖。
陈北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存在。
周围的每一个人，他们会哭，会笑，会愤怒。
他们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人生经历，有自己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