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过中旬,盛烈的阳光撒落在地上,幸而是秋日,阳光不大毒辣。
梨涡饿得浑身没劲,正欲抱着睡着的小不点去镇上时,谛神逸无声无息地出现。
她吓了一跳,神情哀怨:“你出现时能弄点声响吗?”
谛神逸浅浅笑了下,朝她伸出手,神情中似有歉意:“有事耽搁,回来得有些晚。”
梨涡匆匆扫了眼他的手,暗中赞美了一番。她一手抱着小不点,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她压低声音道:“快些赶路,日落之前必须回去,要不张爷爷会担心小不点。”
谛神逸的唇边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俊美非凡,犹如上古之神明。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声音如初平缓:“我带你去。”
有如瞬间移动。
梨涡眨巴眨巴眼,看着这古色古香的小镇,一时未反应过来。她容貌出色,谛神逸亦俊美至极,引得行人频频驻足观望。
“小家伙大概也饿了,先去吃点东西。”谛神逸轻语,欲向不远处的酒楼走去。
“不!”梨涡拉住他,目光中有些许尴尬,左顾右盼:“我们先去当铺。”
她的钱财都放在家中,此时身无分文,只能去当些东西换取钱来。
谛神逸扫了她一眼,脸上划过一丝了然,平静道:“我送的那块玉佩别当,它对你的身体有益处。”
梨涡偷偷瞟了眼他,苦着脸道:“那我把剑当了。”
她唉声叹气,低垂着脑袋,双眼盯着地上,摸了摸背负着的长剑,神情很不舍。
许是她这副样子太过可怜,谛神逸淡淡的声音响在她头顶:“不必,我来付账。”
梨涡目光一亮,心中偷偷笑开,抬起头来正欲道谢,却见谛神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她心中一颤,脸上扬起的笑容略显僵硬。
这,是她的计策败露了么?
“将最好的菜端上来。”梨涡的脸皮显然不薄,一上桌便对着酒楼侍者来了这样一句。
“请稍等!”侍者沏完茶后退下。
小不点已经醒来,两只手端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大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左顾右盼。
隔桌是一些文弱书生,很有闲情雅致,在那对着诗词歌赋,畅谈人生哲学。
梨涡有一瞬地恍惚,抛开修仙的背景,此地其实与她那个世界的古代很相似。
“自古以来,战乱导致百姓流离失所,哀声遍野。”一名白衣书生摇头晃脑,情绪忽然高涨了起来,愤叱道:“那些武夫就知道打仗,也不管百姓死活!”
“听闻,朝上如今分为两派,一主战,一主和。”另一桌,有人小声道了一句。
“战争号角一响,我们的太平日子荡然无存!”亦有很多人附和。
梨涡若有所思,这些人的想法并没有错,对于百姓而言,过得好便胜于一切。况且,战乱确实劳民伤财。
“为何将起战乱?”梨涡突然站起身来问道,她囊中羞涩,很少来镇上,也就不知这场战乱的缘由。
“姑娘有所不知,黎国大军压境,扬言我国不降则踏平皇城。”白衣书生回道,轻摇着一把扇子,自命风流。
“黎国兵力强于我国,打起来我国前景堪忧。”另一名书生叹气,神色中有丝忧虑:“降,有辱国体;战,尸横遍野。”
梨涡思索一会儿,轻声念道:“瀚海成尘流万载,族魂挺立苦难凌。前贤誓死安国土,后世延行以慰灵。”
众书生皆是讶异,一时间,数道目光均汇聚在她的身上。
梨涡笑了开来,清了清嗓子又道:“地北寒冬南绿暖,长征万里啸狂歌。惜別一展相思泪,此去经年断梦隔。”
梨涡微扬着下巴,低低笑道:“若非为守家卫国,武将怎会抛下妻儿去战场厮杀?你要降倒也可以,但别侮辱那些武将。”
白衣书生神情难看至极,愤恨地盯着梨涡,咬牙切齿道:“姑娘所作之诗,怕是称不上佳作!”
“我又没怎么学过作诗,能憋出这两首已算不错。”梨涡白了他一眼,低语:“总比某些人要好,空有一肚子墨水,却无半点气节!”
“暖榻文中客,谁知边塞艰?”梨涡冷哼一声。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一名蓝衣书生站起身来,笑道:“并非所有文人主和,若战乱起,我将弃笔从戎,远赴边疆,为国尽忠!”
“我亦如此!”陆续又有几人表决心,严肃道:“纵降,黎国不见得会善待我国百姓,不如奋力一搏!”
白衣书生嗤笑道:“倒是说得好听,我国哪是黎国的对手?若战乱起,受苦地必是老百姓!”
蓝衣书生反驳道:“战局一瞬万变,谁知最终胜败?还未打,你便失了信心。”
梨涡加重了语气:“若卑躬屈膝才能活,我宁愿披甲上战场。”
白衣书生据理力争:“战争的背后,是无数百姓的辛酸血恨!”
“一战到底,让百姓受苦;不战而降,让全国受辱。”梨涡嗤笑一声,询问道:“你想跪着生,还是想站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