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碰壁了？我看天子是很随和的人啊。”王甫有些诧异。
听到说起刘宏，毕岚面露鄙夷说到“别提了，果然就是个乡下小君侯的出身，眼界太低。”
“慎言！那是主上，出什么事了，让你这满肚子牢骚的？”
“天子晚上时突然说要夜宴。”
王甫闻言做出思考状，然后说到“十二岁嘛，晚上饿了想吃点东西也正常。你别告诉我你未提前备好。”
“因为天子冲幼，我是真没想。于是急令庖厨做菜。好在那些庖厨都是做老了厨子的。很快就把饭食供给天子了。但天子嫌弃饭食里缺少蔬食。”
王甫点点头“这冬日里疏食确实难得，不过这是主上的旨意，那就想办法给天子弄到蔬食。”
“我也是这么做的啊，我就告诉皇上，可以发诏书让岭南那边进贡蔬食过来。这是急法。也可以在宫内效法扶荔宫种植蔬食。”
“这倒确实都是良法。天子不纳？”
“所以我说他是乡巴佬君侯的出生。看那样子，就是担心花费甚大，因此都不愿做。”
听到这里，王甫笑着拍了拍毕岚的肩膀。
“你打小便进宫，不知道世道的艰难。天子做过小侯国的主君，大概因此知道一丝一毫来之不易。光是这一点，足够他做圣明天子的了。”
“可是我们的日子就难过了，听说以前未罢象郡进贡时，中常侍以上，都能吃到荔枝。”
“对啊，你也知道，那是以前。我记得是安帝时罢免象郡进贡的把。你见过曹腾大长秋有抱怨过安帝陛下吗？小子记着，你不能决定什么样的人能成为主上，而是你要随着主上的喜好而改变你侍奉的方法。”
“可是，主上这喜好，我们可得吃苦头了。”
“都说了，是你适应主上，不是主上要适应你。话说你听过前汉贾谊的五饵之策吗？”
毕岚闭着眼睛，似是在思考，然后背到“赐之盛服车乘以坏其目；赐之盛食珍味以坏其口；赐之音乐、妇人以坏其耳；赐之高堂、邃宇、府库、奴婢以坏其腹；於来降者，上以召幸之，相娱乐，亲酌而手食之，以坏其心：此五饵也。这讲得不是对待蛮夷的方法吗？”
王甫听完，语带惋惜的点头“背的一点没错，你还是和小时候那般聪慧。可惜像我等这样的贱民若不挨一刀，就只能趴在草蓬土墙间如蝼蚁一般虚度浮生。”
叹息了一句，王甫又展颜笑到“贾生的五饵之计，换一换，对我们的主上也有效！人总归是喜好享乐的，能躺着就不会坐着，能坐着的人绝不想站着。”
毕岚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那具体应该怎么做？”
“既然的主上或许与元帝一般崇尚简朴，不好喜乐。那你就给他打造一只精致的玉石杯子。”
“杯子？”
“是的，有了玉石杯，就难以容忍在里面倒上口味寡淡的酒。喝了醇酒，就不会满足简陋的饭食。吃了山珍海味，简陋的屋舍就让人感觉拘束。广阔的宫室需要无数的佳丽和珍宝来充填。这样主上的欲望就将无穷无尽。需要让铁骑踏遍天下的每一个角落为他搜罗玩好。”
日销月剥，水滴石穿，任凭你是秀外慧中又如何？假以时日终将变成喜声乐，好犬马之人。
王甫说完，一阵打闹声中从长乐宫里传来，他看了看点满烛火，亮如白昼的内宫之中，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窦妙正穿着白色足袋踩在竹席上。
一手拿着一只铜釜，从中抓出大把铜钱，追赶着四处逃窜的侍女，将铜钱砸在她们身上以此嬉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