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宦官闻言双目虚空，似是在回忆。
“怕，别说死了，下官连疼都怕。下官做到钩盾丞的时候，看到负责掌管新入宫内官的中黄门都还会忍不住浑身颤抖。”
说到这里，他忽然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但汉室与我有旧恩，便是死，老奴也不会让大将军侮辱汉室的尊严！”
“是吗？”
窦武站了起来，朝着老宦官走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其双脚悬空的提了起来。
“我自管教我家女儿，与你何干？”
那老宦官的面庞已经因为恐惧而强烈扭曲，但他依旧还是用毅然的语气说到“大将军管教女儿，自然与我无干。但大将军若是对太后无礼，那除非从老奴的尸体上跨过去。”
“老子成全你。”
窦武狠狠的将老宦官往地上一掷，只听一声巨响。似乎有骨骼折断的声音。
那老宦官已满口是血，但依旧抓着窦武的衣角不放。他哭嚎了起来。
“大将军今日便是杀了老奴，还能杀尽天下忠于汉室之人吗？大将军若是欺君，将引天下共讨之。”
窦武停住了动作，虽然他已经派遣轻骑布告天下，赦免在党锢中遭受祸害的大臣。
此举将为他获得了无限威望，但还不够。就如眼前的老宦官一样，天下时不时就能冒出这样的汉室忠臣。
哪怕前脚他们还在感激自己将他们从党锢中解放出来，若是看到自己如此欺辱皇室，依旧会有人反对自己。
到时候只要有一个人跳出来，就会带动越来越多的人。
窦武深知，现在的他仅仅到了执政期间不会有太多反对的声音，在自己死后让自己的儿子或者窦氏的族人继续担任大将军而不会有人阻拦的程度。
但若是想将这件事合法化，制度化。让窦家世代担任辅政大将军就像皇室那样世代更袭。
那天下士人的态度就是老夫是非常忠诚于大汉的，你这样是要挖大汉的墙角，对不起，得加钱。
想到这里，窦武忍不住笑了。他想到准备和陈蕃推动的一个新的政令，那就是恢复秦朝时的世卿世禄制。以此来争取天下士子的支持。
所有世家都能不断的在家族内传袭官职，这样一来，大家都得了好处，窦氏一门世袭大将军的事就不会有太多阻力了把？
念及至此，窦武猛然一惊。
何以自己现在心念一动想的便是如何挟制天子，便是如何把权柄世世代代掌握在自己家族之手。
曾几何时，他也只是心心念念要忠于大汉的一人啊。听到梁冀弑主，也会愤怒的聚集家兵想要讨伐不臣。
没办法，既然做了大将军，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做下去。后退，便是万丈深渊。唯有朝前迈步，说不定还能海阔天空。
门忽然被推开。曹节领着一众宦官鱼贯而入拜在地上。
“太后陛下，已经遵照您的旨意。诛杀了中常侍苏康、管霸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