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还纷杂吵闹的房屋转瞬间安静下来,人群发亮的目光像漆黑山洞里的噬血蝙蝠一样聚焦过来。
沈玉婧心中即便压着千万斤的石头在一百多人灼热的目光中也该挪动几分了。
她再次扭头看着赵千里,而他无动于衷的表情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脾气火爆的粗人纷纷拍桌而起,而面容阴鸷的恶人得出结论这是个脑子坏掉的姑娘。
刘瑜摇头晃脑的笑了笑,“要说漂亮,还真漂亮,比昨天望春楼的头牌还漂亮点,可就是人傻。”
他看着赵千里走入擂台中央,向后招手道:“陈公公暂且不要开枪,先试试他的身手。”
话音刚落,手下几人纷纷跳下楼梯冲向赵千里。
赵千里轻轻将身侧的桌子一拍,骰筒被震得跳起,他抓起一把骰子随手掷出,颗颗都精准的扔在人的眼睛上,霎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随即他飞跃而起,身体轻的像会被风吹走一样,下落时,他压着全部重心的一脚踢在离沈玉婧最近的黑胡子头上。
那人吃痛,双手捂着脑袋,紧接着“啷铛”一声长剑掉落在地上。
赵千里用足尖一挑,弹起那刀抓在手心,他凌厉的眼神随即添了一分凶狠。
旁边刺青脸的壮汉毫不顾及赵千里气势的变化,像疯狗一样举刀砍下,刀刃划过之处纷纷卷起旋风。
可在赵千里眼中,这速度太慢了,如蜗牛蠕动,树懒爬树。
赵千里随意的迈步侧身,随着刀刃的落空,他整个人又像猛虎般扑向壮汉,手中长剑连绵不绝的划出一道道漂亮的弧度。
而即将刺入心脏的剑刃略微向下移了半寸。
那人眼眶欲裂着吐出一口老血,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赵千里冷冷的站在人群之中,所有人被他的气势所慑,竟不敢上前一步。
赌桌上的富人看向高楼上端坐的人影,刘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十几号大汉竟被一个瘦弱的青年人牵制。
他掏出枪,指向赵千里,示意陈公公上。
公公把枪递给旁人,右手从衣袖中翻出一柄折刀,左手从裤兜抽出一柄短匕。
不由分说,两人目光一触,便像两道闪电般交织在一起。
原本士气低落的人群再次重振旗鼓。
有人大喊:“陈头,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瞧瞧!”
有人甚至已经露出胜利的微笑。
而躺在地上的刺青壮汉脸色依旧难看。
失去赵千里的保护,四周的恶人又开始不安分的看向沈玉婧,无需多言,便如饿狼般一哄而上。
沈玉婧脸色骤变,慌不择路的逃窜,直到跑到一处无处可逃的墙角,几个恶人狞笑着伸出大手,就在快要触碰的瞬间,又是那柄刀刃挡在两人身前,一股冰冷的愤怒在刀刃间燃烧。
温热的血溅在昏暗的地面,所有恶人在白色的剑光里皮开肉绽。
赵千里如离弦之箭般俯冲向最近的胖子,一拳打向他柔软的面颊,在胖子倾倒的空隙间跃起,用肘击狠狠地撞在他的胸腹上。
随即他又伸出手抓住身侧想要逃跑的人的手臂,以用膝盖骨撞在那人的背脊椎上,一记横腿踢飞他的一口牙齿。
赵千里抓住身后偷袭人的衣领,运用腰腹的力量朝着胸腹挥出雷霆万钧的一拳,那人怪叫一声,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人们急促的呼吸声在赵千里的耳间变得缓慢,他甚至能听见对方胸骨错位的声音,血液在脉管加速流动的声音,牙龈根骨崩裂的声音,这些声音让他无比兴奋,他像解开枷锁的妖魔一样强大,所有人如玩具一样任由其把玩。
刘瑜看着赵千里的身影怔怔出神,忽然扭头对着下人道:“这般武艺必须为我所用。”
他高声道:“赵千里,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你家娘子仍是你家娘子,你替我杀一人,从今往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上一世的仇也可作废。”
赵千里:“何人?”
“当朝宰相。”
“如果我说不呢。”
“那很可惜,这一次你又要死于枪下了。”
“你可以试试!”
嘈杂纷乱的声音在远方隆隆作响。
就像聚积在天边的雷云。
赵千里微微抽动鼻子,一股危险的味道充斥着四周,他握紧剑柄,全身肌肉无意识地绷紧,如同一只警惕的猎豹,环顾大厅,忽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脚步声!密密麻麻、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是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