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裟堰,别胡闹,父亲之前不是和你说好的吗?现在你怎么忽然变卦了?是不是因为沈小姐这身……浓妆?”
“世侄,这件事上婧儿做的确实不对,我会教训她的,但订婚是件大事,我和你爹早在几个月前甚至几年前就商议好了,怎能说变就变。”
钱裟堰摇了摇头:“不是她的原因。”
“婧儿,你太不像话了!赶紧去换身衣服,洗把脸。”沈高磊催促说。
像商品一样,什么都要验货。
货真价实才能卖个好价钱,才能利益最大化。
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好商人。
沈玉婧心里涌起一阵荒芜的悲凉,她脸颊上的灰色粉末凝结在皮肤表面,一个个微小颗粒形成灰色的面具。
沈高磊奋力去推她,催促的语气:“还不快去?站在这装疯卖傻给谁看?”
沈玉婧的身体连续向后退了三步,一阵摇晃终于努力平衡下来。
她攥起的拳头因为太紧,而嘞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细纹。
最终,力气消散干净,无奈松开虎口。
她轻微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准备去洗把脸的时候,钱裟堰抓住了她的手,手心湿漉漉的,满是温热的汗水。
她想甩开,那握手的力度却越来越紧,那种感觉就像小狗咬着人的裤脚不放一样。
“不是她的原因。”钱裟堰重复说,回过头仔细地注视着沈玉婧,“她这样,我觉得挺好看的。”
心里像被巨大的太阳强行暖和起来,一瞬间,融化寒冷的四肢百骸。
沈玉婧感激地看着眼前的钱裟堰。
“既然不是小女样貌的问题,那为何还要与令尊商议婚约之事?”沈高磊逼问。
“我目前觉得还是要以学业为重,经过我长时间的考虑,这种缘分的事还是急不得。钱裟堰轻声说:“过两年,等我官职行至三品,官途稳定之后,我一定再来向沈小姐提亲。”
钱光辉嗤笑出声,小孩子脾性的三弟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但毕竟是一家人,不好互相拆台。
十九岁的成年人,其他人十九岁时,小孩都四五岁了。
沈高磊知道这只是荒唐的借口,但也不好折他的面子。
“也好,多多考虑也好。”沈高磊无奈顺着台阶下。他又说:“但必须要多住几天,天寒路远、路途劳顿,刚来到沈府,还没好好休息吧。”
“一定一定,劳烦尊公了。”钱光辉拱手轻声说。
谈话间,沈玉婧再次滑溜溜地挣脱开钱裟堰的手。
“总管,去给两位公子准备套房。”沈高磊朝着不远处的阴影大声呼喊。
老总管躬着腰的身影点了点头:“两位公子请跟我来。”
钱光辉走到半路,回头看见钱裟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裟堰,愣着干什么?走啊。”
“催什么催……”钱裟堰回头却看见沈玉婧也是一副赶人的目光,心脏像是被烧光的枯木林,一阵空落落的寂寥从眼神中爆发,“我走了。”
沈玉婧干净利落地点头。
“你……”钱裟堰无语,想吐槽她,最后从嘴巴里说出来的却是,“要常常来看我啊。”
沈玉婧不假思索的摇头。
钱裟堰无奈地说:“那我就来看你。”
他回过头,不再看沈玉婧的表情和动作,淡青色的背影渐行渐远,在拐角处消失了衣摆。
沈玉婧松了口气,心底仿佛有一块大石头落下。
“啪!”
耳朵接收到一种近在咫尺又无比清晰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耳光,大力地抽到沈玉婧的脸上。
响亮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地中回荡。
仿佛峡谷深处的回音,在沈玉婧狭小的耳腔里来来回回重播。
沈玉婧保持被扇的姿势,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一个因为被抽飞零件而坏损的破烂木偶。
阳光忽然凝缩在半空,迟迟不敢降临在沈玉婧脸颊。
灰脸上红色的巴掌印暴露无遗,像血液般清晰。
“从小我就特别疼你,你想要名贵的猫,我千里迢迢命人给你收集,你想吃各式各样的新鲜水果我专门让果农给你建果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