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脏跳动的格外快,血液像沸腾的开水。
别想了,别再臆想了。
什么都还没发生呢。
什么都不会发生的。
沈玉婧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努力恢复平静。
寂静的黑暗又回来。
她躺在床上,伸出手去抓牢房中唯一的光。
可离得好远,什么都触摸不到。
好像有云飘过,月亮的光辉一点点在沈玉婧眼中消失殆尽。
空无一物的世界里连悲伤也死了。
无边无际的黑暗,像是到了某种不知名的荒芜黑洞。
好孤寂。
这种情绪就像有一只不着痕迹的幽灵,静悄悄地从挂满千纸鹤的床头经过,从她的内心爬出,绕过曲折的身躯,越过搏动的思维。
沈玉婧忽然有一种突如其来的代入感。
在了无边界的黑暗中,孤身一人。
多年前的赵千里也是这样吧。
坐在地上,独自面对着庞大的空荡。
想要清醒却无法睁开眼,想要张开嘴巴大声叫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要伸出双臂抓住一些东西,无论什么都好,只要可以抵御孤寂,可触手所及的也全都是黑暗,恐慌成为充斥脑袋的唯一情绪。
只能把头埋进膝盖深处,用双手捂住双耳,看不见也听不见,一点一点的被孤寂吞噬。
赵千里,在无数个这样的深夜里,你就是这么活过来的吗?
床边的千纸鹤低垂着脑袋。
黑暗中,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吵闹。
沈玉婧的眼睛眯开一条缝,隐约看到半空中飘摇着一道火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噼啪……”
最后一个锁也被打开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沈玉婧慢慢地把头缩进被窝里。
火把的光照不进被子,黑暗重新占据视野。
“婧儿。”
透过棉被,男人的声音像是来自天边的模糊雷声。
沈玉婧在棉被里潜意识的默念出声,爹。
她一点点地探出脑袋,露出额头、眼睛,就像是田地里战战兢兢的土拨鼠。
炽烈明亮的火炬摆放在不远处的书桌上。
近在咫尺的光,几乎要刺的眼睛流出泪来。
视网膜一阵酸痛,看不清沈高磊的面容,只能看到面前的白色光影一直在晃动。
过了两三秒,沈玉婧渐渐恢复了视觉。
她眼神漠然的看着沈高磊,尽量掩饰心里的激动和慌张,她张了张嘴,想说,你是来救我的吗?
说出口的却是:“你过来干嘛?”
“没什么,只是来看看你。”沈高磊望了眼沈玉婧,又快速转过头看了下门口。
沈玉婧从床上坐起身来。
沈高磊背对着火光,黑暗笼罩在他的脸上,沉默了片刻,他轻轻的打破了寂静,嘴巴吐出一片寒冷的白雾:“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
“这里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哦,那就好、那就好。”沈高磊侧着脸,他紧皱的细纹慢慢撑展开了。
沈玉婧望着自己的父亲,心里有些百感交集。
沈高磊又老了许多,他两鬓的发角白的格外快,就好像这个冬天的雪全沾染到他的头发上了。
为了家族的复兴他付出了自己的大半辈子。
沈高磊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张,他把纸碾平铺在书桌上。
沈玉婧抬眼去看那张纸,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内容,只看到最上面一行写着的几个大字。
有她的名字和今天的日期。
沈玉婧疑惑的问:“上面写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