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做了一个梦。
梦境是如此的不真切,他看到,他坐在高中的教室里,前面坐着那个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女孩,宁犀。
透过那映象中质感粗糙的夏天白色校服,隐隐约约看到前排的她那白皙晶莹的肌肤。在他三十多岁的心境中毫无亵渎之心,只有平静,和对少年时青涩美好情愫的追忆。
那一抹白月光,过了这么多年,果然还是藏在心里最深处啊!
谢寒高中时是重点班的尖子生,数学物理出类拔萃但是语文偏科,导致他最后高考的时候二十分之差与清北失之交臂。而她偷偷暗恋的宁犀却是语文课代表,写的作文经常被老师拿来讲评的那种。
高一刚认识的时候,身材瘦弱,有点社恐的谢寒,在课间总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看课外书。被老师安排捎带后进同学的宁犀,就热情地主动与他聊天,不意闯进了闷骚的谢寒的心扉。
两人无话不聊,如同知己。谢寒对她的情愫也渐渐变得浓烈。
宁犀高中时是那种气质型的美人,腹有诗书气自华。早熟而又多智。时而清冷,时而热情。但她不知道,她无意的接近把谢寒带入了暗恋的漩涡中。
高二的那个暑假,谢寒拿着落后的老式手机给她发了表白短信。
短信的内容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宁犀没有回复。
从那以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尴尬起来。
宁犀开始尽量不和他讲话,哪怕借文具都不再像以前那样转过头来,而是向隔着过道的同学借。
少年懵懂的心里塞满了酸涩。但是那时自卑又敏感的内心不允许,不允许他鼓起勇气找她敞开心扉地聊一聊。
于是两人慢慢变得疏远,随着高三一次座位的调整,宁犀还是坐在第一排,他却主动申请调到了最后一排。想要主动远离那让他酸涩的情感。
只是上课时抬起头,他的眼睛还是要时不时地往第一排那个白色背影上瞄,作文课上,听到老师朗诵她的课文,心里总有些莫名的悸动。
后来就是此去经年,变成十几年再没有联络的陌路人。一个在北大,一个在东南,人生再也没有交集。
这是梦境,谢寒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一点。但是在梦里,他的逻辑,他的思维,他的脑细胞,让他不再关心这个“不关键”的因素。
他既是糊涂的,又是清醒的。
他不关心这里的场景是真是假,他脑海现在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想看她一眼。
“宁犀!”
“嗯?什么事?”
女孩转过头,轻轻皱着眉头,还有些婴儿肥的脸庞被肩膀夹出一个可爱的弧度。雪白皮肤,眼睛里似乎有着说不完的故事。她一如记忆中的模样,十几年没见,却好像仍然刻在心头。
那一瞬间,谢寒不知为何想到了自己的妻子裴晚莹。客观地论颜值,还是裴晚萤更标致一些,但是夫妻多年,不说审美疲劳和日常生活的琐碎,也有太了解对方而知道对方的每一个习惯和缺陷,那种年少时胸膛间的心跳,已经很少惊起波澜。
真是混蛋!他骂了自己一句。
但是在梦里,他控制不了自己太多的想法。对妻子的忏悔也只是一瞬间闪过。
“额……能把你的笔记借我抄一下吗?”谢寒没想到以自己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的厚脸皮,说话的时候居然还是像高中时那样紧张。
“等一下!”
宁犀转过头去,过了十秒钟,她的一只手从背后绕过来,没有回头,把笔记本塞到了他课桌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