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驱驰海色寒，孤臣于此望宸銮。
繁霜尽是心头血，洒向千峰秋叶丹。
——《望阙台》戚继光
浓郁的铅云压了下来，灰黄色的浊气肆意的在城市中奔跑着，整片街区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阴影之中。
起风了。
刁老三瘫坐在戏台上，对指着自己的枪尖毫不在意，只是幽幽的看着远方翻涌的阴云，目光中满是眷恋和追忆的神色。
还记得那是他第一次入营的时候…
“大哥，我真的能入左卫营去打倭寇吗？”
“当然，小三子，现在你也算是咱大明的军人了！”
络腮胡的军人满眼笑意，清秀的少年脸上带着憧憬和忐忑。
…
“小三子，别忘了你那被倭寇杀害了的爹娘，再苦再累也得挺下去！”络腮胡军人冷声斥呵着。
少年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倔强的不说话，只是抬起酸痛的胳膊继续挥舞着手中的长枪。
一下又一下。
…
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少年面对着狰狞的倭寇，咬紧牙，手中长枪狠狠的刺下。
“狗倭寇，还我爹娘命来！”
喷涌出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眼中的杀气不减一分。
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血战，一次又一次的胜利，身上的疤痕一点点的增多，脸上的稚嫩也一点点的褪去。
最终成长为一名威武刚毅的中年汉子。
...
“我家的小三子出息了，现在也大小是个官了。”
明显苍老了许多的络腮胡军人拍了拍他的军官甲胄，目光中满是欣慰。
袍泽之情，战友之义，一切似乎都是这么美好，直到最后一战。
“大哥，我们中了埋伏了！”
箭矢如雨一般落下，十倍数量的倭寇狞笑着逐渐围了上来，身边的袍泽们纷纷不甘的倒下。
络腮胡子军人一刀劈死面前的倭寇，怒吼：“小三子，我替你挡住，快冲出去，向李大人求援！”
他咬牙奋力拼杀，浑身的铠甲上沾满猩红鲜血，已经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倭寇的。
当他伤痕累累的杀出重围的时候，面前身着红袍的威严大人目光如炬，嘴角露着微笑，轻轻开口：“左卫营浴血奋战，可惜中了倭寇埋伏，全军覆没，惜哉痛哉！”
“李大人，我军还有人活着呐！”他难以置信的失声喊道，眼睛之中满是惶恐和愤怒。
“带下去！”
“李大人～李大人！”
…
狭窄逼仄的赌坊中，尖嘴的荷官齿间森然，面前的老卒浑身是伤，双眼充血。
“李老狗纵容倭寇劫掠，坑害了我全营弟兄，我要复仇！”
“以你的全身血肉为注。”
“可以！”
…
刁老三用筋骨毕现的干枯手掌抹了抹脸，露出了下面腐烂的面孔：“我的话已经说完了，要杀要剐老子绝不多哼一声，呸，可惜不能替兄弟们报仇了。”
整个夜空一片昏黄色，偶尔有夜枭喑哑的声音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