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狼山以南三里,廊州军主力徐徐前进。
赵庆昌坐镇中军,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采,与河州刺史窦史谈笑风生。
言语上多是筹划着怎么瓜分兰、会、渭三州之地,再有的就是借着这次机会,跟随吐蕃军兵压秦州,进军大唐边境施加压力。
借机在邦交上索要更多的利益赔偿!
至于借口,大唐已经给了。加上拿下使团作为人质,坐实证据,李唐朝廷百口莫辩。
朝上有人说话,事好办。
赵庆昌作为这次‘兰州归义事变’的最大受益人,喜愁参半。
喜的是,关西家族变成五家族,而他赵家彻底成为龙头。不久之后,呵呵……赵家独大,其余家族也没必要存在了!那他赵庆昌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妥妥的土皇帝。
愁的是,末恐热此人委实可怕。
不显山露水,却在无声无息之间掌控了全局。看似放任郑家,不管不顾关西事务多年,实则早已埋下陷阱,一举将郑家谋划十余年的心血大计摧毁。
顺带着还把大唐给摆了一道。
狡诈如他,也得小心翼翼的看眼色做人,时常提醒自己可不能走了郑家的后路。
“报!前锋军溃败,邹、昌二位将军皆已战死!”
大军主力刚过车狼山,前方来报。
惊得赵庆昌脸色剧变。
抽了斥候一鞭子,怒喝:“谎报军情,乃死罪!”
“小人不敢!前锋军确实溃了!二位将军阵亡,乃小人亲眼目睹!”
不多时,溃退的逃兵,零星的从各处出现。
“神秘精骑?青面杀神?”
两百人的骑兵,就将他三千精锐屠了?
这就算是李檀儿麾下最强的灵武娘子军也做不到!
他关西军战力虽比不上大唐边军,可也不是吃素的。这特娘描述的就好像是泥捏似的,不堪一击?
“这,难道是凤翔府前来的援军?”
窦史愕然的说道。
“不可能!凤翔府兵绝不敢出秦州!各方眼线,都盯着,也由不得他们敢乱来!”
赵庆昌怒骂:“再去探!搞清楚那支骑兵的去向,弄死这帮兔崽子!”
嘴上虽狠,心里却忐忑。
若真像斥候描述的那般,这伙神秘人的战力简直是逆天!
天兵天将?
荒唐!
真有这般神力的队伍,也不会有人轻易拿出来糟蹋。
当下局势,无非就是送死。
谁会这么傻。
“报!脱拔窝所部在前方五里,受到不明军旅阻击,陷入苦战。请求将主,急速支援!”
这下,不仅赵庆昌目瞪口呆。
就连各部主将,也纷纷咋舌。
脱拔窝所部三千吐蕃铁骑,那可是关西的一支精锐,陇右节度使‘青海王’末恐热麾下的第一猛将。驻守关西,震慑数万汉军附属。
他赵庆昌丝毫不敢得罪。
正面阻击?
还陷入苦战?
什么样的军旅,区区二百余人就让吐蕃三千铁骑不顾脸面,反过来向他赵庆昌求援?
“快!加速行军,集结所有骑兵随本使先行!步军跟进!”
赵庆昌不敢怠慢,脱拔窝若是出了意外,他可得背锅!
半个时辰后。
廊州、河州军两千骑兵抵达战场,却见漫山遍野的尸骸、残破的旗具,尽皆吐蕃人马!
而那支神秘的精骑,留下的尸首不过寥寥几十具!
这些尸首很好辨认,人人带着清一色的阎罗面具。尽皆血肉模糊,身上插满箭镞,伤口无数。几乎全是正面进攻,被围杀力竭至死。
赵庆昌心里泛起莫名的畏惧。
不怕死与赴死是两种概念,在这种人的意识中完全就是对死亡的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