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柔没有应话,只是温柔地看着眼前这名男人的双眼,永恒是原罪吗?她第一次向自己的内心发问。她一言不发地从袋子里找出一颗橙子,细细地剥了起来,然后将剥好的一瓣递进他的嘴里。
“凯,我们认识多久了?”她低声问道,满足地嚼着橙子的男人想了想后,笑着答道:“十三年了,怎么了?突然问这些。”
她感到有什么正堵着胸腔,连呼吸也不再顺畅,凯患的是恶性肿瘤,肿瘤长在腹部里。那该死的肿瘤正吸食着他身体的养分,一日又一日地长大,即使打了强劲的止痛针,凯还是难以入睡。深知这一切的她,经常来医院陪他度过漫长的夜晚。
“十三年了啊?那我在下一个十三年等你,到时候请你吃金枕榴莲。”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如海绵般仿佛随时能滴出水来,榴莲是邓小柔的最爱,她不知道凯喜不喜欢吃,但此刻她只想用自己的最爱的水果抚慰他。
“小柔,谢谢你,但现在已经很晚了,回去吧。”凯说完这些话后侧过身,但双眼早已噙满泪水,自相识起凯就以哥哥的身份去照料她,他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懦弱的一面暴露在她面前,于是毫不犹豫地下起了逐客令。
她从挂包里找出一个小小的盆栽,绿油油的枝叶里透露出顽强的生命力,将盆栽轻轻放在床头旁后,她细声说道:“当它开花的时候我再来看你。”
她悄无声息地退出病房,但是即使关门声再轻,在凯听来都有些刺耳。他转过身看着盆栽许久,喃喃自语道:“有花开,也会有花谢。”
离开医院后,肖柔没有选择回到咖啡室,而是狂踩油门直奔居所。插入钥匙,拧开门锁,一气呵成地走入卧室。她伸手拍了拍挂包,确定包里的旧书正乖乖躺好后,闭眼数秒再缓缓睁开,墙上的古镜顿时泛起层层波澜。
她从容地走入镜面,如游龙归海,当身子消失过半时,猛然回头一望,以睥睨众生的姿态骄傲地说道:“我心永恒,当归来之时,敢与日月争辉。”
一只乌鸦落在了公寓的阳台边上,嘶哑地叫了数声,随后拍着翅膀飞走。公寓里空荡荡,那个傲然于天地间的少女已消失,这里仿佛已成无主之屋。
君子以命遮天,可否?
黄沙漫天的沙漠里,炙热的烈阳不遗余力地灼烧着一切,随着躺倒在地的肖柔睁眼醒来,那面立在沙子上的古镜赫然消失无踪。广阔无垠的沙漠让她感到有些茫然,抬头望向蓝天,三个大小不一的太阳似乎验证了心中所想。
漫无目的地在沙漠里行走,并不停计算着某事的肖柔,对于缺水断粮这种沙漠旅人所担忧的事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正在此时,为数不少的一队人马出现在她的感知范围里,过往的经历令她第一时间敛去气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