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林黛玉记得,那一道“敏”字的重量。
每读至书,凡中有‘敏’字,她皆念作“密”字。
先生屡次纠正,她就是不改。
每每如是。
倘若写字遇着“敏”字,又自减一二笔。
先生又纠正,她也是不改。
执拗、倔犟。
十头牛未必拉得回来。
心比天高。
却又情比金坚。
只是可怜女子罢了。
庆瑜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林妹妹小心翼翼地放着河灯,脸上的笑意如春花似的绽放。
等到河灯飘远,消失在视野中。
她的心情又低落下来。
“你的先生没有教过你,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吗?”庆瑜好奇道。
“没有。”
林妹妹蓦地摇了摇头。
庆瑜觉得也是。
现在的学子,大都只学四书五经。
林黛玉这样的女子,被程朱理学束缚,大概是从《女戒》《女训》之类的学起。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
“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庆瑜将《岳阳楼记》,背诵了一遍。
奈何林妹妹根本不感兴趣。
后来庆瑜也释然了。
倘若林妹妹豁达、潇洒了,不再葬花。
是不是缺失了点灵魂呢?
她可以有自己的活法。
没必要按照庆瑜的道路走。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怎么不说了?”
“是我让你不耐烦了?”
“终究还是被嫌弃了……”
小姑娘一阵惆怅。
庆瑜伸手一弹她的额头,红了一片。
她伸手捂住。
“我大抵是嘴笨,比不上别的妹妹,你也不至于动手吧?”
庆瑜笑了笑。
被她憨厚的样子逗笑了。
“你还笑。”
“有什么好笑的?”
林黛玉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心中的阴郁消散了不少,不至于愁伤了身体。
林如海一身缟素,应酬完毕后,终于得空问了一句女儿的事。
当他得知女儿在放河灯,祭奠亡妻时,欣慰地露出了笑意。
他来到河堤,璀璨的华灯映照。
莺啼垂柳,燕舞晚空。
一行清泪缓缓落下。
“莺啼如有泪。”
“为湿最高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