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患难见真情，谁知其中苦涩味
圆方市。沐春风每天忙送货，每天外面跑，很自由。虽然没工资，但是提成比工资多，他感觉这样也不错。
杨柳得了脚趾炎，请了病假。沐春风陪她去看病。大夫诊治后，让她回家修养。杨柳说：“我不想上班了。”沐春风说：“我同意，很多职工都不来了，上班没意思。病好了，来找我，老地方见。”他陪她去商店，给她买了一个传呼机，传呼机降价了。
几天后，杨柳给沐春风打传呼。沐春风去老地方见杨柳，他兴奋。从此，杨柳经常来老地方，等着沐春风一起去送货。他感觉踏实幸福。他把挣的钱让杨柳保管，杨柳拿着了，他感觉很幸福。
春天，暖洋洋，送货的生意日见好转。开票员和发货员经常告诉沐春风，有客户要货啦，我没对别人说，快去吧。沐春风感觉自己的人缘还不错。
沐春风送货回来，他想先去开票处打个招呼。忽然听见刘科长在院里说，小张，快快快，趁着小沐没回来，赶紧去送一趟货，呵呵。沐春风蹬着小三轮到院里说，干嘛呢，还趁着我没回来，你不努力工作，总针对我干什么？小张说，二十袋冰块，不挣钱，你去送吧，呵呵。沐春风说，不是钱的事，说完去了发货处。刘科长撇撇嘴，客户是工厂的，得瑟什么呀。
夏天，天气很热，工厂的生意有所好转，尤其是冰块、汽水、饮料卖的很快。
生意突然好转，产品供不应求，职工加班加点。刘科长又活跃了，他步履蹒跚，行走匆匆，指指点点，开票的，赶紧的，顾客排出好远了；职工们，赶紧的，已经没有存货了；发货的，赶紧的，顾客等着要货呢；先给其他客户发货，让送货的小沐等着，他只想着自己挣钱了，哈呵呵。
沐春风感觉可笑又郁闷，他去发货处等着，帮着发货员发货。发货员孟姐说，坏老太太你就坏吧，看你还能蹦跶多久。小沐，要多少货，姐给你悄悄存货。
由于各食品工厂都更新产品，增加产量，竞争激烈，产品滞销。刘科长蔫了，他说，小沐，没货的时候，你着急，现在有货了，你倒是送啊。沐春风撇撇嘴，没搭理他。
沐春风对杨柳说：“坏老太太不专心工作，却只针对我，真没意思。我想租个房子，换个工作，暂时没合适的。我想业余时间尝试做小生意，又没有头绪。记得，沐家庄的农民工曾经说过，有人在城市做小生意很能挣钱的。咱们去做一下市场调查吧。”杨柳同意。
他们站立街口，看着人来人往，呆呆出神，做啥小生意呢？
他对杨柳说：“听说沐家庄有人在城市卖塑料盆发财了，我不相信，现在想尝试一回，也许能挣几个钱。”经过一番商议，他们决定先做调查。
他们走过路边小摊，又去夜市打探。路边小摊，卖菜、卖水果、卖饮料的都懒洋洋。偶尔有卖服装鞋帽的，老板大声吆喝，有两个顾客东张西望，有人说，那是托。路口修自行车、修鞋的，坐在躺椅上，悠闲自得。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边走边吆喝。车站、服装街、小吃街、菜市场更是热闹。夜晚，最热闹的要属夜市了。
他们又来到小商品批发市场，经过一番商议，决定尝试卖塑料盆。因为成本低，他们没钱呢。
由于沐春风住宿舍，他怕厂里知道，于是把塑料盆藏进饮料箱、方便面箱。中午下班时，就去路边卖，傍晚，又去夜市。他还带着厂里的产品，批发价出售，还真的卖出去一些。只是塑料盆的生意不是很好，第一天就卖出去一个，挣了一块钱。
他们在夜市吃了晚饭，他先送杨柳回家，然后回工厂。刘厂长、刘科长还没走呢。厂长说：“干什么去了，这么晚还送货吗？”刘科长在旁边眯着眼笑。沐春风说：“我去夜市批发零售了。不可以吗？”他们都哑口无言，望着地发呆。
时间一天天过去，塑料盆的生意时好时坏，有时不开张，有时能卖出去几个。沐春风对杨柳说：“不尝试不知道，他们真是撒谎溜精。”
突然一天早晨，刘厂长拦住沐春风问：“你的三轮里有塑料盆，什么意思啊？”沐春风说：“业余时间，我在夜市批发零售时，旁边摆几个塑料盆，挣几个零花钱。”刘厂长说：“什么是业余时间？”沐春风说：“就是下班以后的时间嘛。”刘厂长说：“你在厂里住，没有业余时间。”刘科长说：“是啊，厂长说得对呀，就剩你自己在厂里住，是吧。”“不要打断我的话。你在厂里住，更应该努力工作嘛。你还干私活，这是不务正业。幸亏刘科长及时发现，以后要改正吧。”
“我先把塑料盆封存，行了吧，其实也不挣钱。要货的等不及了，走了。”沐春风把塑料盆封存在宿舍，登上三轮车，匆匆去找杨柳。他说了刚才的事，他说：“职工都有下班，我早出晚归送货忙，竟然没有下班时间，都是宿舍惹的祸。现在第一任务就是租房。”
秋高气爽，天气转凉，气温骤降，有人说今年是寒秋。
工厂的生意瞬间一落千丈，车间不再忙碌，传来静静地议论声，又要放假吧。
刘科长站在院子里大喊，职工们，厂长找来新项目啦，快来看呢，哈呵呵。职工们一个个跑出车间，探头探脑。原来是加工工艺品。沐春风蹬着三轮车笑了。
十几日后，职工大都厌烦了这种新工作。刘科长说，其实工厂不挣钱，主要是让你们有活干，好开工资啊。沐春风蹬着三轮车笑了。他到外面对杨柳说，这是什么逻辑。
又过了几日，部分职工放假，有人牢骚有人骂。顾客少了，厂长很少来了，一片静悄悄。经常能听见刘科长的笑声，他又活跃了，在工厂穿梭，好好干，哈呵呵。
沐春风正在提货，发货员孟姐说：“快走，坏老太太来了。”沐春风登上三轮车，还是太慢了，刘科长一路摇摆追上了他。他喊：“小沐，站住。你跑什么，我有话说。厂里为了节省开支，去掉一个门卫，想让你值夜班。”“有报酬吗？”“没有，如果有钱还让你值班呀。反正你也在厂里住，是吧，以后你可以继续卖塑料盆，厂里不管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怕万一有来要货的，厂里还有几个租房子的，也不累，哈呵呵。”“我要更多的自由，平时无论送货还是做小生意你们不可指手画脚，周六、周日你们都休息，我也要休息，我的生活问题更不要随意干涉。我的条件不过分吧。”刘科长说：“小沐，哈呵呵，那么说你是同意了，你白天随便，反正要货的也少了，晚上记得回来值班就行。你还是很不错的嘛，哈呵呵。”
“人敬人高自尊自贵。”沐春风哈哈大笑。“什么意思啊？”
沐春风搬出沉睡的塑料盆，大摇大摆装上三轮车。他到外面笑对杨柳诉说。他感觉心里敞亮了许多，他对杨柳说：“好长时间没去郊游了，下个星期天去看风景好吗？”杨柳同意了，沐春风笑了。
到了星期天，沐春风很兴奋，梳洗打扮一番，穿上唐装，背起古琴。值班的刘姨和孟姐悄悄来到。沐春风推出自行车，他说：“刘姨、孟姐，你们来得真早，我出去了，再见。”刘科长忽然来了，他说：“哟，小沐，哈呵呵。衣服真有个性，背的是什么呀？”“七弦古琴。”“七弦古琴是什么，乐器吗，弹一个，哈呵呵。”
沐春风边说边走：“丝桐合为琴，中有太古声。古声淡无味，不称今人情。七弦为益友，两耳是知音。心静即声淡，其间无古今。哈哈哈。”刘科长说：“说的是什么呀，背诵古诗吗，哈呵呵。”沐春风笑着远去。
老地方，见杨柳，先吃早饭，馅饼、馄饨面，然后带着美酒佳肴去郊游，去荷花园。
杨柳笑着照相。沐春风很兴奋，弹奏一起阳关三叠，朗诵古诗词，晚凉思饮两三杯，召得江头酒客来。莫怕秋无伴醉物，水莲花尽木莲开。他很高兴，找一个清静之处，摆上酒、饮料、花生米、火腿和面包。他望着湖水，忽又忧伤。
杨柳说：“唉，你又多愁善感。”沐春风说：“等到漫天飞雪时，咱们来踏雪寻梅。”杨柳说：“好啊，我最爱旅游看风景。”他又兴奋了，练起太极八卦掌，他说：“等我有钱了，带你游遍全世界。”杨柳说：“你会有钱吗？”沐春风说：“也许吧。其实我不笨，我准备整理一下思绪，专心创作几幅字画，不然对不起墨染先生的指导。如果有机会，参加画展，也许一夜成名哟。”杨柳撇嘴笑。
杨柳说，几天后，她的弟弟杨开过生日，亲朋好友都去。沐春风说，他想去，顺便见一下杨柳的家人。杨柳同意了。
到了生日那天，沐春风精心打扮一番，穿上唐装、布鞋。去老地方找到杨柳，她也是一身新装。他们一起买礼物，水果、点心、两瓶白酒和生日蛋糕。
一路上，杨柳给他讲自己的家庭情况，爷爷奶奶已经退休，父亲杨金船是电机厂职工，母亲柳如花内退，是家庭主妇，弟弟杨开刚毕业，正在找工作。今天客人很多，应该有大姑、二姑、二姨、三姨，还有杨开的朋友。沐春风第一次登门，有些紧张。
来到紫竹街，柏油小路，曲曲弯弯。杨柳说：“到了。”沐春风抬头观看，普通的起脊挂瓦房，建筑风格与沐家庄不同。他感觉很新鲜。
打开大门，走进院子，小院不大，清静幽雅，两颗香椿树，还有花草和菜地。没有农具，有自来水管和下水道；没有家畜，有一只小宠物狗，摇头摆尾。一切与沐家庄不同。树下摆一张桌子，十几个人团团围坐。他们放下自行车，他告诫自己，别紧张。
杨柳做介绍，这是同事沐春风……沐春风献上礼物，一一打招呼，杨爷爷好，奶奶好，叔叔阿姨好……
几个穿着红西装的小年轻嘻嘻哈哈，有人说，我穿的衣服够前卫了，他的衣服更有意思。他们嘻嘻哈哈，他们是杨开的朋友，张继、王往、李来。
杨爷爷说：“小沐，这边坐。”沐春风说：“我去帮着做饭。”沐春风帮着摘菜、洗菜、做饭。杨奶奶说：“小沐，你是客人，坐下喝茶。”沐春风不知如何是好，他看杨柳，杨柳微微一笑，沐春风更不知如何是好了。很多人说，坐吧坐吧。沐春风不好意思地坐下了。
杨爷爷、二姑、三姨问沐春风的工作情况，他如实回答。
酒菜摆上，有人喝白酒，有人喝饮料。人们共同举杯，祝福杨开生日快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沐春风给众人一一敬酒。酒杯也与沐家庄不同，这里是大杯，沐家庄是小杯。他很兴奋，喝了一杯又一杯，别人也敬他酒。他确信自己酒量大，然而后来有些晕乎了。他不敢再多喝了，恐怕闹出笑话。
最后一项是吃蛋糕。杨开和他的朋友们也喝多了，互相往脸上拍。人们都笑了。
沐春风告辞，一一道别。
第二天，杨柳说：“家人看出来了，不只是同事关系那么简单，一定是恋人。”沐春风说：“你的家人怎么说？”杨柳说：“爷爷奶奶同意先交往。父母担心咱们是同一单位，单位效益又不好，怕以后受穷，因此不同意。杨开支持自由恋爱。亲戚们意见不一。”
沐春风心灰意冷，他说：“我心地善良，只是暂时没钱，却无缘爱情。我的一生难道就是为了看尽世间百态。”杨柳说：“看你，我同意，不管他们。放心了吧。”沐春风说：“谢谢，我感觉很幸福，又怕你不幸福。”杨柳笑了。
冬天，阵阵寒风，大雪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