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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再见高下(1 / 2)

?此山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

留下小命来。

——银铃般的音色,雷霆般的杀气。金丹子一听:不对啊,都说是“留下买路财”,怎么成了“留下小命来”了?不过这话霸气,摄人胆魄。

金丹子一身道袍,背上插着四面令旗;他在前面走,后面还跟着一个举着幢幡的伙计。幢幡上绣着一个大大的“帅”字,四周镶着火炬牙子。幢幡后面,尺蠖和天牛一副赳赳武夫、蠢蠢村牛的做派。哥俩后面,则是一帮长长短短、丫丫叉叉的喽啰小弁。队中还有两个小一些的幢幡,一个上书“苦己利人”,一个上书“成仙了道”。这支队伍的样子尽管不甚齐整,但在这个小山沟里却是一支整编建制的地方武装。若论战斗能力,毕竟金丹子、尺蠖和天牛三人均颇有一些实战能力,不容小觑。

听到喊声,金丹子并不想马上停下来,但三个坐骑哮地犬、花迷子、火眼子相当警觉,已经扎住了脚步,后面的人马也随之收住了腿脚。

九女关的道路不是很宽,但在白马关、紫荆关、九女关三关中已经是最宽的了。九个龙女飘然落下,刚好能够一字排开站下。九个龙女,九种颜色的衣服。金、赤、橙、黄、绿、青、蓝、紫、墨,颜色对比相当明晰。

小九一袭墨色,十分庄重。

小九经常充当新闻发言人的角色:“说你们哪,要想从此过,留下小命来。没听见吗?”

金丹子从哮地犬上溜下来,身后举幢幡的赶紧跟上。金丹子转身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幢幡迅速撤到了一边。

金丹子:“要想从此过,留下小命来?——你们要杀人劫财吗?难道不怕官兵剿灭你们吗?蒙山是西门相公家的,由不得你们这些响马在此剪径!”

小九:“口出狂言,蒙山明明是三百年前我们姐妹从海底带到这里来的,于今反倒成了你们西门家的了?”

金丹子口气软了下来,他担心闹僵了九个龙女会出手帮着金花、银花:“暂且不论蒙山是谁家的,我们借道过去还不行吗?”

小九斩钉截铁:“不行!要想从此过,留下小命来。”

金丹子:“美女们,还有完没完?”

小九:“是啊,还有完没完?你们今天又要干什么?是不是欺人太甚?”

金丹子:“我们由此通过,与你们何干?”

小九:“你们由此过去,是不是还要去欺负金花和银花呢?”

金丹子:“此言差矣,不是欺负,而是剿灭。”

小九:“此话怎讲?”

金丹子:“西门相公与花家姊妹结怨已深,如果上次不是列位美女横刀阻拦,花家的金银花苗圃断然已经不复存在了。”

小九:“你们与金银花有血海深仇吗?”

金丹子:“人神各为其主,希望美女们理解。西门家与之不共戴天。”

小九:“为什么不共戴天?”

金丹子:“因为金银花是毒草!”

小九:“可是,百姓都说金银花是济世良药,怎么讲?”

金丹子看看软的不行,转而蛮横起来:“花家纯碎是妖言惑众,所以我们要铲除它!希望众位美女不要从中作梗。上次在紫霞洞,我等未曾与众位交手,已经给足了你们面子。难道今天想要自取其辱吗?”

小九:“怕是道长要自取灭亡吧?”

金丹子看清楚了,九女关不打是过不去了,遂拔下背上的一面令旗道:“两位小相公,每人胸前挂上一个大烧饼,准备攻关!”

——为什么哥俩胸前要挂好大烧饼呢?金丹子记住了上次紫霞洞前的教训。两个吃货饿了,仗也就打不下去了。提前准备好大烧饼,这叫有备无患。

后面的喽啰伺候着,尺蠖和天牛每人胸前挂上了一个大烧饼,挥动兵器摩拳擦掌。

金丹子令旗一挥,尺蠖和天牛野牛般冲杀上去。后面的小喽啰随后准备跟着掩杀,倒被金丹子用手势止住了。

金丹子心里比谁都明白,真正要打仗,这些小喽啰的力道是微不足道的。

见尺蠖和天牛冲上来,小九喊了一声“大姐二姐”,大龙女和二龙女挺身接住。都是双剑,上下翻飞,尺蠖和天牛也是奋不顾身,一时间看得大家眼花缭乱。

尺蠖和天牛杀得性起,烧火棍和断水刀一招紧过一招。龙女们本就不食人间烟火,仅只吸吮草叶上晨露,所以打斗起来自然没有尺蠖和天牛凶悍,渐渐地落在了下风。

看看大姐二姐手里吃紧,小九心下思忖:以总体力量对比,我方措置裕如,何苦勉为其难?轻声叫道:“三姐四姐,上!”

三龙女和四龙女抽出剑来,分别去迎战尺蠖和天牛,化解了大龙女和二龙女的被动的情势。

金丹子眼见进攻的优势瞬间全无,按捺不住,挥剑冲了上去。小九一声“五姐六姐上”,五龙女和六龙女已经迎上接住了。

再说此时的紫霞洞前,金花和银花远远看见九女关上,一阵一阵的刀光剑影,一团一团的沙石翻滚,二人合计,是不是九位龙女有难?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前者她们为我们帮腔,今日我们要为她们助阵!

姐俩抄起兵器,一阵飞沙走石就到了九女关上。瞅见金丹子,金花和银花就气不打一处来,高叫道:“妖道,休得猖狂!”姐俩就要加入战斗,却被小九拦住了:

“金花,银花,这里不需要你们,对付他们,我等游刃有余。放心,放心,小心中了妖道的调虎离山之际,趁机毁了金银花苗圃。”

金花和银花迟疑了一下,看看姊妹九个对付金丹子一伙确实绰绰有余,对小九称谢道别,飞身折回紫霞洞去了。

尺蠖和天牛的打斗,一味是凭着蛮劲和体力,没有更多的技巧,所以是一件很不占便宜的买卖。不及太阳爬到天空正南,哥俩已经是大汗淋漓,严重透支了。

天牛喊道:“哥,我饿了。”

尺蠖道:“吃完饭再打吧?”

金丹子听了,大喊道:“你们的脖子里就有烧饼,边吃边打啊!”

尺蠖和天牛幡然大物:“对啊,怎么忘了?脖子里就挂着大烧饼哪!”于是放慢节奏,边打边吃起来。

尺蠖对龙女们说:“你们不吃饭吗?吃了有劲。”

天牛对龙女们说:“你娘没给你们带大烧饼吗?俺娘给俺带了。”

实际上,这大烧饼就是金丹子为他们准备的。为了让他俩听话,金丹子告诉他们,大烧饼是他们的娘亲自做的。

众龙女听了,觉得好生可笑。也不加快加重剑法,乐得陪着他们打哈哈。

就这样一直打到天黑,尺蠖和天牛尚能坚持,金丹子已自不能支撑下去了。抽身跳出圈子,命令道:“鸣金收兵!”

一边看得眼花缭乱的喽啰们,一整天没有找到用武之地,金丹子下令鸣金收兵,哥几个忙将铜锣敲得山响。

金丹子之所以没有让喽啰们上阵,因为实力对比相当明显:对方还有老七、老八和老九没有参战,这伙喽啰又岂能是她们任何一个的对手?

金丹子收住手脚,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妖女们听着,本欲与尔等挑灯夜战,无奈我方粮草已尽,今日权且休战。再者说了,西门相公本与尔等无甚恩怨,为何屡屡坏我大事?来日再阻我路,格杀勿论!——小的们,撤!”金丹子的口气,俨然一个绿林大王的范儿。虽已兵败,威风犹然不减。

一伙人依旧大摇大摆,沿下山的道路返回蒙阴城去了。

这一仗尽管也是没有取胜,但打的却是颇有些章法,两个小公子已是尽职尽责,金丹子心中并无遗憾。

“早就听说九女关有十个妖女把守,”金丹子一路上一直在念叨,“没想到身手如此了得。”

摁下金丹子一伙回城不说,且说月亮九姊妹被化作龙王的九女儿之后,没有能够回到东海中与自己的情郎哥哥见面话别,即被发落到陆上受难九百九十九年。

九姊妹在神鳌和二郎神君的帮助下,从东海中带来了清岛——蒙山。毕竟蒙山原是海中的岛礁,最初来到陆面,就是光秃秃一个大山,与周围山峦峰嶂相比,十分另类。当天夜里,女娲娘娘托梦九姊妹:让她们到四面的山上采撷草籽和松果,在薄雾冥冥的一天撒在蒙山的山脚,光秃秃的蒙山就会变得郁郁葱葱、重峦叠翠的。

九姊妹依照梦里女娲娘娘的吩咐去办了,蒙山果真变成了一所茂密秀丽的所在。自此之后,九姊妹便蜗居在九女关的一个山洞里。清晨太阳未曾上山,便起身四处吸吮晶莹的甘露,然后回洞打坐,终日修身养性。年复一年,莫不如此。

不知从何时起,这里来往行走的人们逐渐多了起来,而且成了蒙阳通往蒙阴的交通要道。——这些变化,对于心静如水的九姊妹而言,没有引起怎样的注意。

突然有一天正午,山下传来了一阵打斗声,接下来是声声哭嚎和哀求。姊妹九个中,唯独小九最聪慧也最坐不住。她闻声跑出去看仔细了,原来是四个人高马大的精壮汉子,劫住了一对老年夫妇。大汉们抢夺了老人的行李,老年夫妇不肯空手离去,拼死哀求。

正当一个壮汉举刀将要砍向老人的瞬间,小九大喊一声腾空而起,四个大汉丢下老人一齐向小九扑来。

此时的小九并不畏惧,身后的八个姐姐却不敢大意,一拥而上。为什么?九个龙女还从来没与凡间的人们交过手,所以不知道彼方的功力深浅。

结果是还未经一个回合,四个响马的兵器都已经被小九挑飞到地上。四人无心恋战,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老年夫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战战兢兢、六神无主。小九走近劝慰说:“老丈老婆,我等并不是歹人,都是此间山里的良家女子。”

老人不是不信,又似不敢全信,半天大气没有一声。九姊妹将壮汉们遗留下的财物全部塞给了老人,又远远地将老人安全地送下山去。

不消半年,这八百里蒙山前后便有了许多九女关的传说。有人说关中有九个神女,有人说关中有九个仙女,也有人说是魔女的,也有人说是妖女的,但绝少有人说是龙女的。不过,九女关这个名字就是从她们姊妹的身上得来的。

有人说她们在九女关解救被劫的过往人员,也有人说她们专门打劫有钱的土豪、不仁的商客。实际上是这样,但凡在九女关前后打劫的响马,一旦被九姊妹抓住,响马立即赶跑,被劫的人则需要分类处理:贫苦人等一律悉数归还被劫的财物,而土豪和富商,则令他们自觉地捐出一部分财宝,用于为当地百姓做些善事。

据说有一次,有个大户张员外家来了九个不速之客。这九个秀才带来了许多银两,委托张员外在山前建一个龙王庙。张员外喜出望外,满口答应。银子是收下了,但就是没舍得拿出银子来去建庙宇。

张员外也有自己的道理:这九个傻子,哪有在山上建龙王庙的?

半年之后,张员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群雪白的小鸡朝山上九女关跑去了。

第二天,张员外挖开藏元宝的地窖一看,不仅九个秀才捐出的银子没了,自家原来积攒的银子也全部跟着跑了。

张员外这下吃惊不小,赶紧变卖家产去修龙王庙。不仅银子又全部跑了回来,而且给张员外家带来了十年的风调雨顺、十年的人口平安、十年的没有诉讼、十年的官运亨通……

据说,这九个秀才就是九姊妹变化的。如果不是九姊妹,谁会在山上修一个龙王庙呢?

九姊妹募捐纳银修建的庙宇还有万寿宫、三官庙、娘娘庙、雨王庙、山神庙等;后来的人们又在蒙山上修建了海螺寺、明光寺等。

为什么蒙山之上还有海螺寺呢?那是因为蒙山原来就在海底的缘故。

话分两头,再说金丹子在九女关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或者说就是碰壁而归。为什么呢?他们的目标是紫霞洞,是金银花祖和金银花苗圃,可折腾了一场连目标都没能接近。接连几日,金丹子总是闷闷不乐。心里思忖:今天铩羽暴鳞,来日复见翻跃!如何才能避开九个魔女呢?目下如何再战金花和银花呢?

一方面,他夜夜敦促尺蠖和天牛出去吸食死人的魂魄,积蓄能量,争取升级上位;一方面他不断利用地音声线试图和师兄玉丹子取得联系,力邀玉丹子加入这个战队。

他时常在尺蠖和天牛的面前念叨:“我的师兄玉丹子若在就好了。”

尺蠖:“你的师兄有什么本事?”

天牛:“真有本事,上次还能被金花银花打败?”

金丹子:“那是我等不想置她们于死地。我们占人洞府,本来就师出无名,加上两个小女子拼命抵抗,输上一阵也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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