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村正看着怀里尚有气息的婴儿，长长地嘘了口气，转过身，把孩子递给身旁的村妇。面向大伙的严厉眼神略带愤怒：“我知道这个孩子应该不是村里的，但是，几天时间居然没有人发现！若是弃婴在庙里断了气，这可是大不敬。被上面知道了，大伙儿都是死罪。”
石村正越说脸上越怒，村民们都低下头。出了这件事，大家都有责任，祭庙是村子共同守护的地方，若是里面出现死物，玷污了祭品，可是天大的事。
“王二，今年是你家看管祭庙吧，出现这种情况，你家脱不了干系，这个孩子怎么办，你家必须负责。”石村正看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对王二发令道。
王二家的媳妇一听这话，这不明摆着要自己家领养孩子嘛，心里慌地不得了，马上哭天喊地：“村正啊，您是知道的啊，前几天忙着收灵子，年年收灵子时，不扫祭庙，是可以的啊。出现这种事，谁也想不到啊，您就发发慈悲吧，这孩子我家不是不领，您也知道我家的状况，是真的养不起啊。”
石村正浓眉一皱，小眼圆睁道：“谁说农忙时不扫庙了？你家看管不力，惹出这事，难道还要我领回家？我家还有一大堆崽子要吃要喝呢。”
王家媳妇被村正的义正言辞镇得一时语塞，眼睛惶恐地看着村正。王二也是脸涨得通红，额头冒出细汗。农忙时不扫庙，只是不成文的习惯，说起来的确是自家没理。可是，领养一个孩子，家里可真的负担不起。今年的收成也不好，总共收上的灵子两千粒都不到，交完一千粒灵子的租子后，加上家里以前储蓄的，也不到一千五百粒。一人一天需要两粒灵子的能量，家里共五口，能不能平安的使一家人度过这个寒冬，已经是个大问题。
王二看看站在身旁的大哥，王大，希望大哥能想想办法。王大与王二的眼神一交就低下头去，显然不想惹这个麻烦。周围邻居也都低下头，不想惹这个麻烦。
在这个穷山村里，平均每户人家就只能养得起一二个孩子，或许只有老村正家兴旺一些。抚养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风险很高。先不说这个孩子已经奄奄一息能不能养大，对于不是自己的孩子，长大后会不会赡养自己，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养别人的孩子还不如把灵子存起来，为自己老时存口粮。没人愿意领养孩子。
石村正皱着眉，王二一家默不出声，村民们个个低着头。凉风吹起枯杨叶，哗啦啦的作响，一二个秋蝉随风鸣叫，一切都显得格外的平静。
对于王二家不同意，石村正也不好用强。
这个不知何人何时，放在庙里的弃儿，此时却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人人都希望避而远之。就连抱着婴儿的村妇，此时心里也忐忑不安，生怕孩子没人要，落到自己的头上....。
“要不把孩子给怪老头看看，说不定他...会...要。”一个年轻人唐突地说道。
村正看了他一眼，村民们表情都很古怪，年轻人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提起这个人。
村民们的心里都很古怪，都认为怪老头不会管这件事。怪老头虽然住在村里，但是很少与村里人来往，村民们只知道他一个人住在村尾，年龄非常大，从来不承包田地，不种灵子草，整天在山上转。由于他经常在山上，有时几天不在村里露面，村里的年轻人甚至不知道他是本村人，还是从外面迁进的。之所以称之为怪老头，就是因为他不种灵子却饿不死，整天在山上却没有被山妖害死。这些怪现象使黑石村村民感到很不可思议，有人说他就是山上的妖，在山上一个人住厌了，跑到村里来的，也有人说他是上尊，能够不吃不喝而不死，到山里去是为了降妖的。在村里，关于怪老头的故事各式各样，人们越说越离谱，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敢与他相处，怪老头也就变得越发的神秘。对于具有好奇心的年轻人来说，想要了解他，也就不足为奇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一向讨厌村里怪人的石村正居然赞成去看看。
也许只有村里老的一辈才知道，石村正赞成是有依据的，因为怪老头也是一个孤儿。一个没人要，从小在外闯荡长大的孤儿。也许他会发一点善心...。
一行人跟在石村正身后向村尾走去。黑石村在黑石山脚下。祭庙在村头，祭庙再向前就是田地，黑石山在村尾，村子并不大，四五十户人家，三百左右的人口。
怪老头家在村尾离进山口不远的地方，是一个低矮的草屋，草屋虽然低矮，但是却不破旧，屋顶上的茅草还是新的，显然是今年换上的新草。草屋的土墙上挂着一些兽皮和干野果，屋门关着，门上却没有上锁，显然屋内有人。
“周老头，你在家不？”石村正领着大家来到门外喊道，大家伙都静静地听着屋内的动静，屋内一点响动也没有。石村正的话像石沉大海，屋子里幽幽的，似乎没人。
许多年轻人从没来过怪老头家，也许是不敢来，此时都好奇打量这草房，小声议论着。
“周老头，我...”
“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家门外这么热闹？”寂静地屋内响起一阵沧桑而有刚性的话音。
“老周啊，是我，石源，今天有事找...”
“哦，石村正啊，总觉得今天家里苍蝇多，打搅的人睡不着觉，原来是石村正你来了。”屋内的声音嘲讽道。
“老周，都这么多年了，那件事你就不能放放，何苦一见面就吵呢！这些年你不愿见到我，我知道，可是，现在大家都老了，有什么事不能放下呢？”
石村正这话一出口，村民们个个知道了，为何村正一向不喜欢在人面前谈起怪老头，原来是年轻时烙下的矛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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