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天 > > 绝嫁病公子 > 第四十一章 敢下青楼?

第四十一章 敢下青楼?(2 / 2)

“别担心,先回房睡觉。”

——

次日,长安,一处宅院。

阳光大好,门前的桃林里桃花开的正好,两个带着斗笠农夫打扮的人站在桃林处。

“少爷,如此已经大半年了,你说咱不能直接带着红绫姐走,那咱们买些人将红绫姐弄出来吧。”矮个头的少年对一旁高个儿的男子说道。

那男子轻轻抬手,显然是不想冒险,他是姚氏庶子,如今顶着罪人的身份,若是闹出什么事情来,他自己没命不打紧,还要连累红绫。

他得知红绫在这里头伺候那信别的夫人。

在年夜的时候,他和红绫见上了一面,那一夜,红绫说姓别的说他救了她的命,要她在别府为奴三年,伺候他的夫人,三年后便放了她。

当时他只是对这事情将信将疑,以为是红绫看中了那姓别的高官,不愿意随他这个罪人,那时他万般悲恸,显些对红绫用了强。

末了,他镇定下来,向红绫诉了心事,又得了红绫的许诺。

她说:“我若能出去,必随了你……”

那时的红绫,眉眼氤氲,眼圈微红,他信了,便一直的等,一直的等……

从清荷丽丽,至菊影斑驳,再至大雪纷飞,今时桃花满簇,如此,一年他都觉得好是漫长,却还有三年……

宅院里头,一处窗棂被阖上,女子背靠在墙上。

若是他真能等她三年,她此生此世便将他放在心间,与他白首不相离。

只是世间薄情者众,痴情者寡。他姚思珩是一时兴起,还是……

——

四月初的扬州城,小桥烟雨,河边垂柳,冷月无声。

河边画舫,一个靛青色的身影,擎着伞从容上船,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擎着伞的少年。

“九酒坊的坊主,您可来了,我家主子恭候您多时了。”一个青灰色衣袍的小厮朝着顾九说道。

顾九微微勾唇边收伞边说道:“路上耽搁了一会儿,让船主久等了。”

那小厮凝了顾九一眼道:“坊主随我进来吧。”

顾九早就收到这画舫船主的来信,听说是从长安慕名而来的,也不知是哪一户的大商。

那小厮掀开帘幔,引着顾九进去。

顾九随着那小厮进画舫,就瞧见一目琳琅,古意三页屏风对着大门的那一面绣着松竹梅岁寒三友,反面绣着桃李杏春风一家。

玛瑙子的珠帘儿再被那小厮挑起。

“坊主。”那小厮笑着再示意他们。

将入内室,顾九就瞧见紫檀木的座椅上一个一身紫黑的少年,见顾九进来,那人站起身忙上前来迎。

顾九怔动间目光落在来人的脸上,修眉凤目,容貌俊逸,看着不过一少年,只是……。顾九皱起眉头,这人的瞳孔,为何比旁人要多上一圈?

猛然间她收回眼,摇摇头,朝那人拱手行礼。

“让船主久候了。”

“确实是久候了。”那人爽朗的笑,又示意顾九坐下。

“船主是要同顾某做生意?”顾九坐下后问道。

那人似乎是想了想,道:“算是吧?”

顾九凝起眉,什么叫算是?

她顿了一下,道:“船主想买酒吗?”

那人又沉思了一下道:“不是。”

顾九滞了片刻,眉头愈加深锁,小厮正好上前来奉茶,顾九接过茶杯未曾饮用,杯盏放在紫檀木桌上,她朝那人一望,低沉道:“你想出银子让我将生意做大?”

那少年偏头、侧目、眸中有深意,许久,微微点头。

“坊主果然是聪明人,不瞒坊主在下手上如今有一笔资金,买宅办田都是些死钱,在下不想将这钱这般花了,便想找些路子,三千两银子,坊主我出钱你出力,可否?”少年从檀木的座椅上站起,紫黑的华服倾泻下来,没有丝毫的褶皱。

顾九再度皱眉,想不到此人小小年纪,如斯心思。

“为什么选我?”顾九浅淡地问道。

那人闻声转身,笑道:“因为……感觉吧。”

顾九唇角一抽,不置可否,便也知道不会是这么简单。

“公子打算得几成?”顾九问道。

“你这么问是同意了?”少年欣然回到座位,端起桌上的茶水,痛饮一口,喝得急,舌头被烫了一下。

顾九这才发现这人一丝属于少年,该有的神情。

嗯,还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我们五五分如何?”郑子衿喝完茶水后忙道。

顾九沉凝片刻后,沉声道:“不行。”

少年吃了一惊,连一旁的小厮和紫砂都有些小吃惊。毕竟本钱是这人出……

“为什么?你难不成要六成?”郑子衿问道。

“我七你三。”

顾九对上他疑惑的眸子浅淡道:“一看你便是不会帮忙,什么事都归我做,我自然多得些。”

郑子衿讶了会儿,放下茶杯,瘪嘴道:“坊主,若是这样说还不如我借你银子,你做生意?”

顾九微眯眼道:“顾某不介意。”

郑子衿扶额,再道:“你放心在下只取该得的,九酒坊的坊主对外还是你,在下不要。”

“那么我七你三,公子觉得如何?我保证你那三千两银子亏不了!”顾九的确是需要银子来开路,正愁没银子,这不便送上门来一个,她正勾唇之时,却未瞧到对桌男子微微凤目含笑。

他郑子衿能给一个小坊主投三千两的银子,自是相信这九酒坊坊主有这个能耐的。

“如此,子衿便应了坊主。”郑子衿故作无奈道。

顾九猛地一震,再望向那人道:“子衿公子?”

少年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了:“坊主不问名姓便和人谈生意,子衿也是佩服的紧,在下荥阳郑子衿。”

顾九偏过微红的脸,不聊这人反将她一军,嘲讽她一番。

她只是觉得此人看着出得起三千两银子,而且,她自是见到了银子再立字据的。

“原来是名动江南的子衿公子,顾某久仰盛名。”顾九淡然道,脸上的神色恢复了自然,笑意更浓。

“九爷说哪里话,以后多多照拂了。”郑子衿狡黠一笑。

顾九只觉得这屋子颇有些闷的慌啊。

“呵,多多照拂。”顾九浅浅道。从画舫里头出来,已是二更钟,天还在下雨,身后的紫砂赶紧递上一把纸伞来,顾九接过,不由的想若是在扬州和长安也办起了九酒坊也是不错的,这也是她以往料想过了的,想站在权利之端,从万人之中一跃而上,没有银子,行不通的。

豆大的雨滴落在厚重的油纸伞上,啪嗒啪嗒的她竟觉得徒生一股悦耳之意。

深叹一口气,踏着渡口的青石板朝远处的一座高楼走去。

这几日的客栈里头似乎又聊起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顾九知晓,往往这种地方聚集的文人才子最多,而且这客栈楼阁往往会因某个不得志的才子,癫狂之中随手墨笔一挥,写下满墙的文章,从而,未得志于官场,却成名于民间。

对此顾九只是勾唇,谁说古人不懂炒作,“白衣卿相”、“奉旨填词”,置身于花街柳巷之中的柳三变。

这种歌楼舞馆里头也多那些应科举屡试不中之人。

隔着几十米,还未走近那高楼,顾九就听到一阵靡靡之音。

有嬉笑打趣,曲意逢迎的,有填词作曲的……男声女声交杂……

“九爷……”紫砂跟在后头唤了一声,九爷不会是要去那种地方吧?

顾九脚下一停,转身望向紫砂。

“怎么了?”

别顾九这么一问紫砂骇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道:“九爷我们回客栈吧……”

“嗯?”顾九皱眉,“无妨,我一会儿就出来。”

“九爷……那那那……”可是青楼啊!

紫砂觉得舌头打结,就是说不出那两个字来。

顾九知晓了紫砂的意思,忙笑道:“不过是歌楼舞馆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紫砂噎了下,歌楼舞馆?或许是吧……可是歌楼舞馆养些小美人干嘛呢?表面上是歌舞营生,实际上……

紫砂羞红着脸跟了上去,想着等会儿该如何将九爷拉回去。

“赵大人,下官就不进去了。下官还有事先行回去了……”

“诶,这都二更钟了侍读大人这么晚了是赶不回去了的,不妨随本官和几名大人一起去听听词曲吧。”

“是啊是啊。”一旁几个高官附和道。

说着将将走下华丽马车的几个大人将一个白衣少年拉了进去。

走在最末的灰衣男子皱着眉,凝了一旁的白衣小厮一眼,无奈勾唇,未多想跟了进去。

“哎呀!”那白衣小厮一跺脚,跟了进去,他若不去,主子定是要被那些个大人折腾死的。

不行、不行,他得赶紧跟上去。

“渡口城郭,马蹄声急;孤馆春寒,薄衿冷裘,沈腰潘鬓,日渐消磨……”

方一进那楼阁,顾九就听到这么几句清唱,她正骇了一下,正巧这时候一个将将把那些高官们送到词阁的妇人朝着顾九走来。

她脸上涂着浓厚的脂粉,隔得近了顾九觉得颇有些刺鼻。

“哟,这位公子,能是要听曲还是落榻啊?”

落榻?顾九咀嚼着这二字的意思。

想了想,顾九依旧不知道自己来干嘛的。

正巧这时候那上头又传来一句清唱:

“渡口城郭,马蹄声急;孤馆春寒,薄衿冷裘,沈腰潘鬓,日渐消磨……

……

左迁羁旅,夜雨风肃,空阶寂寂……”

她眉头皱了一下,快步进楼,那妇人一慌跟着进去,唤道:“喂,公子,你要去哪啊?要姑娘还是要听曲都可以的。”

连紫砂也跟不上顾九的步伐,心里虽是排斥着,却也无法发作,只觉得九爷今日怎么这般反常?

顾九眉头深锁,步下加快,边走边答道:“这曲子在哪里唱?”

那妇人讶了一下,笑道:“公子是为了见兰清幽姑娘吧。公子你早说嘛,老身这就引着你去,这会儿人都来满了,弹唱将开始,老身引着你从后门进去。”

什么兰清幽?顾九皱眉,她才不是为了见什么歌妓,她是想知道阴寡月那厮作的词,怎么唱到花街柳巷了?

顾九这一激动就忘记了自己此番是为何而来,来扬州一是为了见那郑子衿,再者是给她家的酒找销路的。

——

词阁,这词阁其实是一个二层的楼阁,台子在一楼,二楼的两间厢房也是正对着台子,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弹唱的人。

那一曲将将唱罢,几个大人都望向拘谨的坐在一旁的白衣少年。

少年眉目略动,面色平静无波,本是他有意将他所做辞赋流传出去,能唱出来也不见奇怪。

倒是小易上前一步道:“公子,这不是您作的赋吗?”

这赋早就在扬州传开了,几个大人自是知晓的。

“靳大人之才甲天下啊!”

“这辞赋写于被贬途中,饱含羁旅之情,这一杯,祝靳大人否极泰来。”

“是啊,还听闻靳大人擅长音律,能否请靳大人来一曲?”

一时间诸位大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

寡月又是回酒,又是推辞,只觉得这里头的气氛异常烦闷的紧。

若不是安抚使相约他是不会来的,末了,他又想,罢了,恐怕以后是少不了这种应酬了,习惯便好。

这个时候一个大人同一旁的小厮耳语了几句,那小厮似是得了什么令,急忙出了厢房。

正巧这个时候妇人领着顾九从楼梯间走了上来。

“馆主,大人要你去将兰清幽小姐请去,顺便叫几个姑娘来。”

那妇人惊了一下,朝那小厮笑道:“老身先领着这公子去厢房,你在这里等会儿吧。”

那小厮不耐的道:“行行行,你快去。”

到底是高官家的,连个小厮也这般大的口气。

妇人将顾九领到了厢房,道了句:“公子先等着,老身立马派人伺候着。”便魂不守舍的离去。

顾九挥了挥手,那妇人便离开了。她站在那厢房处就可以瞧见一楼台子上清唱的女子。

她微抿唇,确实是阴寡月做的那首《临江赋》。

正当她听的仔细的时候乐声戛然而止——

顾九望过去就瞧见那女子已被方才的妇人牵着离开了。

“阿姑,我,我不去……”兰清幽挣扎着。

“我甭管你愿不愿意,今儿个你要是将事情办砸了,便去柴房呆一夜吧。”妇人拉着兰清幽朝二楼走去,“老娘是为你好,你想想,那些可都是扬州城的高官,你若是攀上了日后还得回过头爱感谢我,还倔什么倔?”

——

一室的女子入了厢房,都被那妇人派去伺候那些个高官。

兰清幽站在正中,妇人推了她一把:“快去给安抚使大人奉茶。”

兰清幽端着案盘朝着那处走去,走的极慢,极慢,低垂着脸,不想靠近那大人,虽说那安抚使也不是什么老头子,可是她却觉得颇抵触。

兰清幽是这画楼词阁的头牌歌女,容貌也生得不错,姐儿都爱俏,她也自是喜欢那些俊美的。

女子走过去,正要奉茶,却不料那安抚使说道:“先给靳大人奉。”

兰清幽骇了一下靳大人?《临江赋》是那三元及第的靳南衣所作,她是知道的,而且那靳南衣也听说来了扬州城,莫非……

她猛地顺着安抚使赵勰指着的地方瞧去。

那少年,眉目如画,不见得多么绝美,却是十分的耐看,身姿清俊,修竹之姿。

兰清幽莫名的红了脸……

她心一紧,忙端着茶水过去……

寡月颇为不耐的皱起眉头,看也未看那女子一眼。

小易心知主子心事,赶紧上前去。

“诶,本官说你这奴才,怎么老越俎代庖?”一个不知是哪一家大人的小厮拦下他,小易不好在这种场合里发作,任他将他拉下去。

顾九许久不见那妇人来照看她,听了一阵其他歌舞,觉得乏了,便想找那妇人商量一下酒的生意。

出门,似乎是从隔壁厢房门缝那处瞧见了那个中年妇人的身影,正想推开些儿,将那妇人唤出来。

突然听到一声杯盏落地的声音,还有一声女子的尖叫。

那兰清幽一个不稳踩在了自己的衣裙上,正朝着那白衣少年扑过去。

本来寡月下意识的要伸手去推,却又似乎是瞧见了某个人的身影,讶了一下,未曾推开……

还好那兰清幽是个要面子的,不是个没脸的,咬着牙站稳了,未曾扑入寡月怀中,可是……

可是……。寡月这展开臂膀要去推的姿势,在某些角度看着就成了……要去“抱”那女子。

顾九如临雷击,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自己的眼睛。

又同身后的紫砂道:“我是不是眼花了……”

紫砂也骇傻了,呆呆道:“九爷您没眼花……可能是我眼花了……。”

“……”

顾九“腾”的一声大推开门,走进那厢房内。

阴寡月,他竟然敢下青楼!

若是紫砂知晓顾九此刻的想法,定是要问,九爷,您不是说这是歌楼舞馆的吗?

“九……九儿……”那少年“腾”得收回手,快步朝顾九走去。

这么一来本是自行站稳的兰清幽,因这少年突然的举动,反到是倒在了地上,“嗷呜”一声摔得不轻。

众大官中怜香惜玉的赶紧去扶,那兰清幽已摔出了眼泪来了,楚楚可怜,哀怨的凝着推开他走向那个男人的少年。

都道,这靳大人太不怜香惜玉了吧,还有,这男的,穿靛青衣袍的是谁啊?

------题外话------

木有误会,只有一点笑点…。谢谢花花钻钻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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