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气依旧晴好，青州河边的柳树已冒出黄绿色的芽儿，仕女们脱下臃肿的冬装，争先恐后的外出踏青赏花。
守株待兔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当地老百姓畏苛政已久，根本不敢上门提供线索，除了寥寥无几的一些草蛇灰线，并不能串联成一个完整的链条，且地方豪强势大，当地府兵用着并不放心。
思前想后，崔湛决定到附近的池州借兵，借兵前上了一封奏折，详细阐述了几天的所见所闻以及所忧和借兵的理由。本朝管控军队相当严格，若是没有正当的理由，一不留神就会背上谋逆大罪。
青州乡野的风带着一股子凛冽。
崔湛和明琦改头换面一路游山玩水，后面跟着几个长随，看上去和普通的游客并没有什么两样。初春天，田野生机盎然，男耕女织，对于这群人他们并没有特别关注，土里刨食儿的老百姓，实在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
崔湛看了看和自己并行的明琦，一条绯红色石榴裙，上着青罗衣，手拿一柄团扇，樱唇微抿，神情凝重，看不出一丝一毫游玩的轻松。
两人边走边聊。崔湛轻声问，“郑大人怎么看。”明琦思索了一会儿“我有一种预感，黑衣人五年前的离奇失踪，后成为杀手，以及善堂和青州书院乃至于苏府灭门必然有种不为人知的联系，崔大人觉得呢？”
崔湛点点头，深以为然，“五年前失踪的少年，且这些少年全部都为大字不识的升斗小民，而后被某个组织训练成杀手，割掉舌头让他们说不出话，即便被官府抓住也无所谓，口不能言，手不能写的。不过训练这样一批人花费必然不少，那么他们开善堂和书院的目的也就不难理解了。”
善堂全部收养的是孤儿。书院的学子大多容貌端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家世低微，又好掌控，真是不想则已，细思极恐，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崔湛觉得上奏折借兵实在是明智之举，这股势力远远超出了朝廷的认知，原以为是普通的灭门惨案，不定会牵扯出什么不可预知的可怕事件。
两人想到这，不由得沉默了，就连杨柳风也让人生出一股子燥热，走了好一阵，来到一栋独门小院，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鸡犬之声相闻，侍卫上去扣门，一个粗布麻衣的老者打开门，一看是带刀侍卫吓了一跳，
明琦走上去，“老丈不要惊慌，我们是路过的游客，有点口渴，想讨口水喝。”老丈指着门口的大水瓮，“那不是？要喝自取，天儿不早了，我得去换儿媳妇了。”说完拿上锄头就离开。
韦衡很郁闷。
善堂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什么离奇之处，孩子们衣着整洁，吃的饱穿的暖，房舍整个看上去窗明几净，对于他这样的贵公子，善堂的人并不欢迎，不但不欢迎还隐隐有股子愤恨和厌恶。
人分三六九等，人的人生下来就是人上人，比如眼前这位容貌俊美的世家公子，有的人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比如他们。
善堂的堂主很会洗脑，给他们刻意植入仇恨。因此，韦衡不但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反倒被奚落得灰头土脸。
回到衙署，得知崔湛和明琦又一起外出公干，他更郁闷了。柳襄写完公文交给长随，顺手揉了揉手腕，她看韦衡眉头紧皱，郁郁寡欢，好奇的问了一下，“怎么了，一大早就这样，活像谁欠了你的钱一样？”。说完也不管韦衡了，她得去个地方。
郭四娘正在花园扑蝶，婢女来报，柳七娘来访。郭四娘名真真，出生太原郭氏。虽然和河东柳氏差了一点，但也是世代为官的名门望族。
宾主落座，柳襄拿出自己买的礼物，不贵重，胜在心意。郭四娘嗔怪“咱们谁跟谁，干嘛破费。”实际上柳襄并不擅长这个，但为了早日破案，不得不进入烟火红尘。
和女人聊卦不如多看看卷宗，好在柳襄聪慧，很快适应了新角色，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柳襄时年二十，郭四娘二十一。
两个人也算是发小儿，所以聊起天来并没有什么尴尬点，反倒越聊越投机。说了一番漫无边际的废话后，郭四娘主动转移话题“崔湛成婚了吗”，柳襄一头雾水“你问这个干嘛，老实说我也不清楚，我在刑部，他以前在地方，最近才调到大理寺，根本没怎么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