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霜本想反驳,又不理解自己内心为何会有这种话感觉,简直不可思议。
「看也看了,现在人有别的医生看着,你可以放心了吧?」
「我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你正好出院可以把精力放在这个病患身上。」
她最终点点头附和,「好……」
第二天一早,段寒霜就快速地穿衣打卡去了ICU,宋殷这个睡眠浅的UE跟了过去。
换上一身白大褂的段寒霜,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冷漠。
但是现在她一抬眼,一双略微妩媚的狐狸眼中,氤氲着惹人怜爱的雾气,紧抿着的薄唇微微颤抖,满脸的情绪都在叫嚣着不要那个老人去世。
「他今年五十七岁,一个五十七岁的人老成了这样……」
不管她怎么看都觉得触目惊心。
宋殷:「我会祈祷他尽快好起来的。」
话音刚落,里面的医生瞬间紧张的围在他床边,开始急救。
因为在场的都是医生,并没有做任何的视线遮挡,段寒霜看的很仔细。
片刻后那医生跑出来,戴着口罩,但还是能轻而易举看出来她紧张的神情。
段寒霜一个箭步上前,「出什么事了?」
「病人急需输血,但是现在血库的AB型血已经没有了,慢了一步拿去给一个年轻人了。」
段寒霜眼底微怔,连忙捋高了袖子:「我是AB型,抽我的!」
——
一张张检查报告单摆在眼前,段寒霜彻底傻眼。
那医生也惊住了,一脸探寻的看向段寒霜,张了张嘴好几次都没法出声。
最后她忍不住了,低低的说了一句:「段主任,病危通知书下来了,现在这样,你还能主刀吗?」
一般医生遇到亲人做手术,是不会亲自操刀的。
段寒霜刚被批准主刀,就查出了这个结果。
他跟患者是亲子关系。
段寒霜紧紧的捏着报告单,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眼睛里血丝密布,满脸不可置信至极,甚至嘴唇都在止不住的发颤。
宋殷眉头拧了拧,一时之间不知道改如何安慰。
身为医生的她跟自己亲生父亲待在一起丝毫没有感觉,眼睁睁看着他诉说自己一辈子见不到那个孩子了,被推进手术室又在ICU里抢救……
「那医生,」段寒霜突然抓住了那医生的手,两眼认真坚毅的看着她:「这是我爸爸,里面躺着的是我迄今为止才见到的亲生父亲!」
那医生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所以你一定,一定……」她几乎是咬牙切齿从齿缝中发出的声音:「一定要救活他,我这辈子什么都没有,我好不容易有爸爸了,不要让这场梦这么快醒……」
看着一反常态的段寒霜,那医生有些不知所措,如捣蒜般的点头,「好好好……我一定尽自己最大力量,倾尽毕生所学去进行这场手术。」
宋殷:「霜霜,你别给医生那么大压力,先松开她吧。」
反应过来,段寒霜都把她的袖子抓皱了。
现在她看着那医生,恨不得立马跪下去,求她一定要救救她爸爸。
这种场面从来都是别人跪她,并且画面历历在目,她都是一脸漠然,说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只要有一线可能身为医生,治病救人是天职,不用你们说。
现在她算是终于明白了,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医生身上,这一刻她忘记了自己也是医生的身份。
「一定不能让他死……」段寒霜说话已经连不成一句,颤巍巍的勉强能说清楚:「一定要救活他……」
那医生连连点头,脸色有些为难,「但是段主任你已经看过他的报告单了,情况也十分了解,手术成不成功……」
那医生有些微弱的说道:「对他的身体来说,都是杯水车薪。」
段寒霜脸色苍白,能站住完全是靠着身后宋殷用手搂着她。
如今的段寒霜,理智的影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父亲被推进手术室,自己却不能靠近,被宋殷紧紧搂住。
「怎么办……」段寒霜焦急又迫切,已经不知道眼神该看哪里,怎么用力站稳。
「我很想有爸爸妈妈……我……我……」她说不出话来。
第一次见到亲生父亲,难道真的要只这短短的两天时间吗?
「我还有好多话要问,我还要告诉他,那个孩子就是我……我就是他的女儿……」
「嗯,你有爸爸妈妈,」宋殷拍拍她的后背,安慰:「你爸爸也一直很惦念你,他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个优秀的孩子,一定会很高兴。」
但她长到现在,之前的日子里都是抱着爱认不认的态度,如今真的到了这步田地,她没办法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了。
眼泪如同泄了闸的洪水般宣泄而出,宋殷把她的脑袋轻轻按到自己怀里,手臂尽量把她包围住,轻柔的拍打着。
「事情坏到一定地步就会好起来的,不要怕……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