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岚收剑入鞘,重新挂到墙上。
岿然正剑被玄尘长老飞升时带走,如今的天璇宫藏剑仅剩密室中的二百一十七柄。
然而从头到尾擦拭一遍,也已经步入深夜。
景岚站起身,极为懒散舒适地伸了一个懒腰,随即闪身到净心池边。
这些日子,恒远每夜都会约自己到净心池边请教剑法,半月已过,早已成为习惯。
寡淡月光之下,一道身影执剑起意,手掐剑诀,额头之上遍布汗水,道袍早已被汗水浸湿。
早先就曾听山上弟子所说,恒远修行极为刻苦,每日空闲之间全都用来习剑,纵是傍晚也不会松懈,时常一个人到净心池边静心修炼,掐诀练剑。
若说以人传人乃是空穴来风,那么单凭这些汗水判断,恒远已经在此修炼许久。
汗水是伪装不了的。
单看剑招,恒远使的是青玄门上的剑招,中间掺杂了一点景岚没有见过的剑势,想必是师门的独传剑招。
感受到景岚气息,恒远在剑势之中做了一个插招,以落剑势收剑结尾,走到景岚面前作揖道:“景兄。”
听到这个称呼,景岚十分满意,终于不再是那循规蹈矩的师叔之称了。
景岚打了个哈欠,心中虽有困意,却也不想对朋友敷衍,打起精神便单刀直入:“恒远兄心思活泛,剑招如人,同样活泛至极,招式与招式之间的插招可谓是炉火纯青。”
恒远闻言,面露羞涩,轻轻喘息道:“景兄莫要这么说,我这些剑法变式在你那边全都是小儿科。”
景岚一屁股坐到净心池边的一块巨石之上,池水冰凉,浸的巨石也带着丝丝凉意,十分舒适。
“恒远兄,这段时间我始终都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景兄但说无妨,若我能够解答,知无不言。”恒远不停擦拭着额头渗出的汗水,端坐到景岚身边,轻声道。
“半月以来,我见识了不少恒字辈弟子的剑法,连你的一半都比不上,如果我猜的不错,凭你现在的剑法,甚至可以和不少定字辈道人比肩,既然已经如此,为何还要这样刻苦习剑?”
方才说了知无不言,恒远听罢,也就道出缘由:“不瞒景兄,几年之前我被玄英长老分配与定字辈定有师叔下山除妖。当时我在恒字辈弟子中剑法仅次于恒遥师兄,定有师叔又是定字辈法力高强之人,我那时候自大至极,觉得我们二人出手,除个小小妖怪还不是信手拈来?”
说至此处,恒远神色悲凉,苦笑一声,“世上从没有什么信手拈来,觉得信手拈来,无非是妄自尊大。”
平静许久,恒远声音颤抖道:“那次除妖失手,定有师叔为了护我周全,兵解于长琴岭...”
景岚轻轻拍着恒远肩膀,从没有想过他有这样一份痛苦回忆。
“恒远兄,抱歉。”
恒远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脸,“有些事说出来反倒好受许多。”
歇息片刻,恒远收起情绪问道:“景兄,今日观剑可有指点?”
景岚低头,沉思良久,答非所问道:“你少一件趁手的兵器。”
恒远苦笑一声,身后的长剑仍旧是入门时定逸道人所雕桃木剑。自长琴岭一事以后,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剑术修炼合格,也就没有去求玄尘长老赠剑。
“会使双剑吗?”景岚没来由问出一句。
恒远眯起眼睛微微点头,“师傅传授过二十六式鸾凤剑,不过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再加上我用单手剑,现在只能记得大体招式。”
“你若信我,以后练双手剑吧!你这样活泛的性子,不练双手剑可惜了。”
“好,听景兄的。”
景岚整个人向后一仰,平躺在巨石之上,头顶便是一弯明月,水流之声潺潺入耳,似有琴瑟和鸣之意境,能让人短暂忘去烦恼,使人心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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