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家书送到李福海的手上来时,他赶紧给在御花园钓鱼的皇上送了过去。
这十来天,汉王在天牢里暴怒伤身,据说越来越严重了。
虽然众人都知道皇上心里也难免不舒服,但谁也不敢劝。
这下总算太子来了封家书,皇上心里要是想通融啊,也有台阶了。
然而,皇上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高兴。
只挥了挥手,让他打开念了念。
这信依例还是先问安,皇上安否啊,四弟安否啊,三弟安否啊,才终于来到了二弟头上。
池塘里的鱼翻腾蹦跶了数次,却偏偏不咬皇上的鱼竿,这让他十分恼火。
李福海这信都念完了,也不见皇上说句话。
“皇上?”
朱棣稍微动了动身子:“这太子啊,向来都是让朕当坏人,他自己当好人。”
李福海手中的拂尘微微一动,完了,这下这封信成要起反作用了。
“他这信啊,就是骂他爹心狠,说他二弟刚从病床上爬起来为国操劳,紧接着就下了天牢,身体不好受不了那地儿的阴冷潮湿。显得他多仁义,把朕说得多么歹毒!”
李福海额头和背上起了一层冷汗,完了。
“老二真病得起不来了?”
李福海赶紧回道:“据张太医说,汉王殿下旧疾未愈,又急火攻心,确实已经卧床多日了。”
朱棣哦了一声,半天又道:“那在牢里不能治?”
李福海斟酌了又斟酌,哎哟我只是个太监,这种杀头的问题怎么偏偏要我来回答,我怎么就不能挑一个燕王在的时候把信送过来呢。
“太医只说天牢的环境,确实,确实对养病无益。”
李福海悬着的一颗心又等了半天,皇上终于才又说:“那让老二到家里圈禁起来吧,让刑部派人好好看着他,没有朕的旨意,不能离开府邸一步,也不准人探视。”
说白了,就是换个地方坐牢。
“让他每天在府中将佛经抄上一百零遍,拿给朕看,就当为他所做的恶事赎罪了。朕认得他的字,要是敢找人代写,立刻重新滚回天牢。”
李福海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无论如何今天自己没挨板子,已是万幸。
他刚转身准备去宣旨,皇上又喊道:“等等!”
李福海快哭出来了。
“再就是,太子和杨士奇,这个杨士奇啊,把太子教得连他爹都不知道孝敬了,让杨士奇也在家先圈禁着吧,他什么时候想通怎么教太子了,再说吧。”
李福海躬身领旨,赶紧开溜了。
...
朱高煦重新再回到汉王府的时候,正准备和汉王妃抱头痛哭。
却被刑部的人直接压去了后院,“殿下,皇上说了,不准探视。王妃已经给您收拾出了单独的院子,您就在这儿养病吧。”
朱高煦哪里肯依:“我说,皇上只说不准府外的人探视,我在自己府里你们也要管吗?这小院儿是以前养马的人住的,本王能住这儿吗?你们赶紧的到外面去站着,别在这碍眼了。”
汉王妃怕死,她在后院的院墙外大声道:“王爷,您就听皇上的吧,啊,臣妾求您了。”
朱高煦一脸不满,只得气哄哄在小屋的床上坐下了。
刑部的小厮方才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