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遇到能打声招呼的关系,和陌路人有什么区别?不就是劝他别再招惹自己吗。
要是她真的有那么喜欢他,又怎么舍得做陌路人?
归根结底,就是她悔恨自己看错了人。
这一点,沈嘉树不否认。
倾心于他沈嘉树却求而不得的女性多了去了,李臻不过是其中一个,既然她舍得,他也没什么好舍不得的。
天将明的时候他才勉强合眼,结果昏昏沉沉一觉睡到下午,叫人随便送了些东西到房间里囫囵吃完再梳洗收拾,就已经到了晚上。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出了门,若无其事地去了夜总会。
那些狐朋狗友倒是不离不弃,还在坐惯了的位置上,见他来了就招呼他开香槟,不怀好意地想从他嘴里打听昨晚萧家发生的闹剧。
他脑海里立即又浮现出李臻的哭诉,烦躁地脱了外套,先灌了好几杯威士忌,借着酒精的火烧劲头,狠狠批判起来:“就说萧良毅脑袋不清醒,在自己的生日宴上为难人,最后不欢而散,丢的还不是他自己的脸?真是笑死个人。”
“如何如何,他怎么为难了?我们听说是冲你去的呀,想让你替景毓秀挡酒来着?”
“我怎么可能中他的圈套!”
“为什么呀!你要是挡了,搞不好会赢得美人芳心啊!而且我们都不明白了,你又没招惹他,他平白为难你干什么?”
因为他也看上了李臻,要打杀其他追求者的势头。沈嘉树不想回答,又开始喝香槟。
不过,既然李臻不会选他,也就不可能选比他更下作的萧良毅。
拥有圣人心肠的完美男人才配得上李臻呢。他放下空杯,发狠地笑起来。
众人看他这副神情,赶忙追问:“你们还真有过节?如何如何?快说说!”
“没有啊,我只是想到别的事。”
“就是不告诉我们几个嘛!就说最近这段时间都逮不到你人,到底是和兄弟们生分了啊!”
他们怎么会不知道沈嘉树之前在约李臻,只是聪明地拿话引他,期望他自己招供。
沈嘉树抓着酒瓶晃了几晃:“我心里也可过意不去了,以后绝对不重色轻友,好不好?今天都算我请,就当是赔罪。”
众人没想就此饶过他:“怎么就许下以后都不犯了?没有凭据我们可不敢信你。”
他本来万般不想提起李臻,但一张嘴就吐出苦水:“凭据我也没有,你们想要的话,可以去找李小姐要,是她说以后都把我当陌生人,那我自然要躲远些别讨嫌。”
“你说李臻?你和她闹掰了?哎呦,那景毓秀要更气恼你了。”
景毓秀?沈嘉树忽然意识到,他从昨夜到此刻都没考虑过他和景毓秀的关系会是什么走向。
也不必想,当然是无路可走啊:“是啊,所以我今后只能和你们混混了。”
众人也不介意被他当成消磨时间的狐朋狗友,随口安慰:“没事没事,我们再帮你物色更好的嘛。”
“更好的?”沈嘉树也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怎么,忽然抬高声音嚷起来,“应该是找更差的吧!人家那个水平的我都配不上,再找更好的岂不是要我撞南墙啊?”
众人还以为他说的是景毓秀:“是是是,我们也知道找比她更漂亮的是很难了,这方面退而求其次,咱们可以找出身和家境更好点的嘛……”
沈嘉树骤然打断:“可千万不要出身和家境好的,脾气傲得那叫一个厉害,我实在高攀不起!长相看得过去就行,重要的还是性格,不要出了一点小事就断情绝义,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这话没错!你要是真能放低眼光,脾气好的姑娘一抓一大把!虽然没读过什么书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既老实又单纯,对自家男人一个不字都不敢说,尤其是找了你这样的丈夫,对她们来说简直是飞上梧桐枝了,更要高兴得言听计从,你想要我随时给你介绍!”
要是知道沈嘉树就这样随便地挑了个妻子,李臻会怎么想?会替他不值吗?会后悔自己的绝情吗?会再次嫉妒得做些傻事吗?
都不必做什么,就只需要露出像先前制止挡酒时的那种眼神,他都会马上和妻子解除婚约。
……啊,李臻讨厌的就是这个吧,这种只顾自己痛快而肆意利用并伤害别人的习惯。
她看清了他是这样的人,所以才决定要划清界限。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察觉到了,我会引以为戒,我不会再犯了,我一定会改的。沈嘉树一杯接一杯的灌酒,仿佛不用什么镇压着,满肚子的忏悔就会喷涌而出。
他不是不想忏悔,是李臻并不在。
就算她在,也未必会原谅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