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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梦的碎片布满荒芜房间(1 / 1)

?【作者有话说:本作品采用双线并行结构,单章是以苏彼年(阿夏)为第一人称的游戏历程,双章是以克莱尔·凌(NPC)为第一人称的游戏背景故事。不推荐跳着看:)】

已经忘了是第几次做这样的梦了。

熊熊烈火,目光所及之处是触目惊心的赤焰。许多士兵在我眼前匆忙地跑过,我看见他们厚重的鉄靴踏过柔软的红地毯,看见他们手上锋利的长矛尖端闪耀的银光。头盔上的鬃毛交错成一片艳丽却混乱的色彩,刺得我眼睛硬生生地疼。

我应该能听见些什么的。

我应该听见炮火的轰鸣,战马的嘶鸣,侍女凄厉的尖叫,婴儿肆无忌惮的啼哭,或许还有武器相击迸发出的金属声,士兵们慌乱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而我却有如置身于混沌中,欣赏着一部无声电影。耳边空空荡荡的,唯一清晰可闻的只有自己错乱的心跳和此起彼伏的呼吸。

我想抬一抬手臂,哪怕手指也好,却只能睁着眼睛,像没上发条的木偶一样瘫倒在墙角。我知道,饕餮给我下了禁咒。哪怕我现在动得了,也是毫无用处的布偶。可我还是想动,至少能跑到哥哥和爸爸妈妈身边……

我困了。上下眼皮像要打架,左半脑撕裂般地疼痛。饕餮的人马似乎是杀进内殿来了,我隐约嗅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真是有趣又讽刺。我默默地想,爸爸应该怎么也想不到,他亲手养大的儿子会有兵戎相见的一日吧。

一双金色镶边的银靴停在我眼前,我能仔细数出那一列整整齐齐的金色星星一共有五个……是哥哥!我拼命想抬起身体,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却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我看不见他的脸,只有那五个星星,安静的随着我的动作晃动在我眼前……

“凌凌,凌凌,能听见我说话吗……”是哥哥的声音。

我能听见哥哥讲话了?!

一瞬间,像有谁打开了遥控器的禁音键,所有声音一点不差地涌进我耳中,巨大的声响犹如原子弹爆炸般迅猛。我愣愣地瘫在原地。

“凌凌,看着我,听我说,母亲和父亲都在大殿里被围住了,你想办法跑上三楼,从暗门去时间塔,离开中心城,逃得远远的,能去哪就去哪,好吗,凌凌,听得见吗,能站起来吗……”

哥哥的声音夹杂在一片混乱中,显得格外遥远。所幸我听得懂,我竭力想抬起头来,看看他的脸,而围绕在我视野中央的,却始终是那一双明亮的银靴和上头灿烂的五颗星星,如同一张嘲笑的脸,恼得我快流下泪来。

突然一声巨响,是内殿大门被撞开的声音。是饕餮。

我能远远的看见他那身滑稽的黑色法师袍,兜在他干瘦的身上简直像个裹在麻袋里的秃鹫一样好笑。可是此刻我笑不出来。因为我看见,跟在他身后是满脸泪痕的母亲和一语不发的父亲。

我看见他自鸣得意地大笑了一会儿,不怀好意地向我们走来,口中念念有词。余光里,十颗星星并在了一起,我知道那是哥哥的战斗准备。奇怪,他们一定在交谈,可我为什么什么也听不见?

我是真的很累了。眼前一片五彩斑斓,脑壳像被人敲满了钉子,让我只想狠狠地往墙上撞来减轻那密密麻麻难以言喻的剧痛。可我不能睡,我要活下来,我必须活下来……

“啪。”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像是脑袋里一根紧绷着的弦猝不及防地,轻微地断裂开来。我迟疑地把目光投向门口。

一片暖洋洋的红色,在同样鲜红的地毯上,缓慢地流淌着。

暖得就像小时候妈妈最喜欢哼唱的那首摇篮曲,像日光城里永远明媚的阳光,像春天到来时微微刮过的风,还有妈妈亲手编织的绒巾……

可这片红色中央,躺着我日思夜想的母亲。她金色的长发散落在粘稠的红色中,漂亮得就像新娘子脸上扑上的金粉。她那么努力地抬起头,嘴唇一张一合,朝着我的方向,认真地传递着什么信息。

我瞪大眼睛,仔细辨认着她的嘴型。是连续的三个字,她反反复复地念着这三个字。

可我还没来得急看清,她身上又洒下了一片更浓郁的红。我已经没法哭泣,也没法叫喊了。我知道碎裂在地上的,一定是父亲引以为傲的圣盾。我就像一个刀枪不入的机器人,只是直愣愣地盯着母亲的嘴唇。

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在笑。笑得那么温柔,就好像这残忍而耻痛的场景是一副宁静祥和的海景,好像这是再平常不过的家庭聚会,我们围坐在一起聊着天开着玩笑,眼前是丰盛的菜肴和卖力的乐队。她温柔地笑着,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下一秒,我被谁用力地推搡着,滚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完了。这是我最后脑袋里仅存的想法。我马上要失去意识了。

但我还是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因为在那一秒之前,我终于读懂了母亲口中的那三个字。而且,我做到了。

凌凌,你一定要记住,活下去。然后变强。总有一天,这样刻骨铭心的杀父弑母之仇,你要从那个逆子和叛贼身上加倍讨回。

你一定要记住,你最爱的妈妈,在最后那一刻,用自己全部的力气,反反复复地对你说——

“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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