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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虎之志(1 / 2)

卫青回到驿馆,将追风迁入马厩,却没有拴它,而是用老者教他的马语对它说:“从今以后,吶再也不拴你们,只要你们听吶的话便是。”

那追风发出一声兴奋地嘶鸣,其他的马儿也跟着嘶鸣起来,卫青吓得连忙对它们拱手,道:“各位仁兄,吶理解你们的心情,此时已是三更,万不可惊扰公主和驸马爷的清梦。”

马儿们立时噤声,卫青将他们头上的笼络一个个解开,然后躺在旁边安然睡去。

次日凌晨,驿馆的更夫第一个过来,问卫青昨夜发生了何事?马儿们喧嚣不停?接着驿丞来问,卫青只是敷衍,是一只老鼠钻进了马槽,惊吓到了马儿们,才引起它们的集体嘶鸣,这些人也不再问。

一转眼,平阳公主一行已经在京城待了三个来月。这一日刘彻气咻咻地进来,口中大骂贱妇,寡人非休了她不可。平阳公主与母亲王娡知道他这准是又跟皇后陈阿娇赌气,就一起劝慰他看在姑妈刘嫖和祖母窦漪房的面子上不要和她一般计较。尤其是王娡,更是精明老到,她以一个谋略家的见地和一个母亲的口气不无担忧的对刘彻说:“我儿刚登大统,目前朝中大权尽在太皇太后和梁王手中,当初你父皇在位,太皇太后尚想让他把地位传弟不传子,如今你父皇驾崩,你的地位尚未稳固,全靠大长公主在太皇太后那里斡旋,如果你贸然废后,我们母子恐怕离成阶下囚不远矣。”

母亲的话顿时熄灭了刘彻心头的怒气,昔年景帝在世,皇太后窦漪房就数次逼他立次子梁王刘武为皇太弟,是自己的姑妈,也就是今天他的岳母刘嫖从中斡旋,才打消了窦漪房的念头。现在自己的父亲不在了,自己明面上是个皇帝,可是两千石以上大臣的任用权利全在自己祖母手上,如果这时敢于挑战自己的姑妈,无疑等于自寻死路,万一她和自己的叔叔、祖母联合起来,废了他这个皇帝就是小菜一碟。但是他犹是有些愤愤不平,道:“这个妇人专横跋扈,竟然在宫人面前和朕大吵大闹,分明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王娡从榻上起身,来到汉武帝身边,将他歪了冲天冠正了正,然后用眼睛盯着儿子那张端正的脸庞,拉着他的手,坐在榻上,笑着说:“我儿,想当年为娘在坊间也不过就是一个民女,如今不也住到这皇宫里来了么?你祖母今年都六十多了,还能有多少春秋呢?只要我们母子忍一忍,将来就属于我们。”

平阳公主也劝慰弟弟说:“若陛下觉得这皇宫里憋闷,不妨到姐姐我那里散散心,我们那里的女孩子,可不像京师这里贵胄子弟这么刁蛮,她们个个柔情似水,又善解人意。”

王娡听了,顿时明白了自己女儿的意图,心想:“这丫头不愧是我生的,这么小就懂得了为自己的未来寻找靠山,拉拢当皇帝的弟弟,看来自己不用为她操心了。”于是她也趁热打铁,鼓动自己的儿子说:“你阿姊说的没有错,现在太皇太后想权利想疯了,你出去游山玩水,正好麻痹一下她的心,让她放松对你的敌意和警惕,还可以躲避一下那个不懂事的皇后。不过,母后告诉你,你出去以后不能真当做玩,还得寻觅人才,为将来的江山社稷打算。”

刘彻这才喜笑颜开,平阳公主说:“明天我和驸马就回平阳,给皇帝陛下前往做好铺垫,建行宫,等陛下前往。”

在京师驿馆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卫青除了当好自己的马奴,还没有忘记练武和读书。尤其他还结识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朋友,公孙敖。

那是一个黄昏,卫青骑着没有缰绳和鞍鞯的追风奔驰在京城和驿馆之间的黄沙大道上。夕阳刚刚沉下终南山,将长安城染得一片血红,金碧辉煌。归巢的鸟儿成群结队的在空中飞舞,发出呼朋唤侣的鸣叫。卫青穿着一身青衣,披散着头发,乘着追风,犹如神仙驾鹤一样,从天际而来。

建章宫小內侍公孙敖去青云驿办事,手里提着一个漆盒,里面装着皇后陈阿娇赐给平阳公主的糕点。由于走得急,他的脖领子里全是汗水,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的小脸蛋,也泛着红晕。

他和卫青同庚,但是比卫青幸运的是,他从小就出生在京师里的贵族家族,所以能让他在十几岁的年龄就被皇帝选中,进入宫廷,当了一名侍者。虽然没有什么权利,仅仅相当于太监的角色,但是任何人都知道,这些达官显贵公子陪伴在皇帝皇后身边,前途不可限量。

卫青的快马风一样从公孙敖身边掠过,带过一丝清凉,把公孙敖的衣襟都卷了起来。看着马上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卫青,公孙敖不由从内心中发出一声惊叹:“哇!好帅啊!我要是也有这样一匹马就好了。”

坐在马上的卫青似乎听到了公孙敖的心声,他没有像其他的驾驶员那样,在那个时代喊出一声:“吁”追风就停了下来。卫青的脸转了过来,绽放的花朵一样笑吟吟的望着站在地上仰慕的公孙敖。

“小哥儿,你走累了吧?可否愿意和吶同乘而行?”卫青问。

公孙敖的小圆脸上,露出惊喜的光芒,有些磕巴的说:“真,真的?”但是很快他的脸上又现出难色,趑趄着说:“不过,你的马没有鞍鞯,怎么坐啊?万一从马上跌下来,摔坏了我还好办,要是摔坏了盒子里的东西,我的小名就没了。”

卫青将身体躺在了马上,追风驮着卫青在公孙敖身边走了一圈,卫青就像嵌在马上一样,纹丝未动。然后卫青坐了起来,问公孙敖:“怎么样?这回你可以相信了么?”

公孙敖连忙说:“信了,信了,你简直就是神仙。”

卫青将公孙敖拉上马,放在自己的身前,说:“吶抱着你,这下你更该放心了!”然后双腿一夹追风,追风又风驰电掣起来。公孙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自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不由高兴地大叫:“我也成神仙了。”

二人来到驿站,到公主那里各自履行完自己的职责。公孙敖非要卫青送他回长安城,到自己家里去做客,卫青此时方才知道公孙敖是皇宫里的侍者,就一再强调自己只是平阳公主府上的马奴,不适合去贵府叨扰。孰料公孙敖急了,对卫青说:“我还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真心诚意的想和你结拜成兄弟,哪知你这么俗套,我再也不理你了,让我一个人走回去好了,最多半路上让狼吃掉!”

公孙敖这几句话说得卫青面红耳赤,心想:“这个小哥倒真是个性情中人,吶只用马捎了他一程而已,人家就肯放下自己的身份要和自己结拜,这样的朋友到哪里去找呢?”于是他连忙对公孙敖做了一揖,道:“小哥莫怪,容我到公主那里告假,然后送你回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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