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长征道：“晨阳啊，我们的前辈，都是走过雪山草地的，所以，我有些话，跟你也就不绕弯子了。”
胡晨阳道：“戴市长请讲。”
戴长征道：“你是不是在让人调查云岭钨矿？”
胡晨阳微笑道：“戴市长，不是我要让人调查谁，是他们自己要问问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戴长征道：“晨阳，现在是市场经济啊，市场经济，本身就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发展是硬道理，大家在搞好发展的同时，自己有可能的话，也适当地参与企业的发展，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加上运气，也有所收益，让自己的家人，让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让那些忠心耿耿跟着你走，勤勤恳恳为你办事的下属，增加点隐形收入，日子过得更好一些，无非就是这些了。我觉得，这年头，当领导的就应该这样，用不着自己两袖清风，还让别人也过苦日子，紧巴巴的日子，水至清则金鱼啊。”
戴长征这些话，连同他说话的语气，都相当诚恳了。
胡晨阳也诚恳道：“戴市长，您说的这些，我都理解，这些年来，我无论是当乡长，还是当县长，还是当县委书记，都引进了不少企业，也结交了很多企业家朋友，我很高兴这些企业能够又快又好地发展、壮大起来，我也知道，有些干部在企业有些投资，踩线的，打擦边球甚至闯红灯的，都有，我并没有跟他们过不去，但是，我也真诚地希望他们要适度，不要做过了头，不要无视党纪国法的存在，更不要伤天害理。戴市长，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企业家也好，干部也好，只要他们没有严重触犯法律，我不会跟他们过不去。”
戴长征道：“当然，如果他们严重触犯法律，那是要追究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
戴长征“恩”一声，“晨阳啊，如果你觉得，钟建国他们跟你的工作思路不合拍，可以提出来，我可以向市委建议，作适当调整。”
胡晨阳判断着：“这是什么意思？莫非，钟建国他们萌生了去意？想离开德修了？”
胡晨阳道：“我觉得，跟钟县长搭班子，还好啊，县里的各项工作，尤其是经济发展，还算正常吧？”
戴长征道：“问题就在这里啊，德修以前是什么样子，你不清楚，我是很清楚的，我可以说，钟建国他们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踏踏实实地在抓工作，可是，他们总觉得有很大压力，总觉得好象随时有人要整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呢？怎么会有这么沉重的心理包袱呢？”
胡晨阳沉默了一会，道：“这要问他们自己了。”
戴长征道：“晨阳啊，我有个想法，供你参考：一个党的领导干部，尤其是一把手，要给下面的干部创造一个相对轻松的干事的环境，要注意让方方面面都觉得，跟你搭班子也好，在你手下干事也好，都心甘情愿，都愿意为你做事，如果是这样，于公于私都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胡晨阳只好道：“是。”
“哎，我不止一次听钟建国他们跟我说，其实，他们内心是很佩服你的，你年轻，学历高，理论水平高，又有实干精神，也有关系背景，他们是心甘情愿在你领导下干事，是愿意与你一道，把德修的经济工作搞上去，多出成绩，多上政绩，这样，老百姓满意，大家也好向上级交差，在不远的将来，只要德修的经济再上一个台阶，德修县摘掉了全国贫困县的帽子，我认为，德修县委书记进市委常委，是完全应该的。”
胡晨阳心道：“许愿了。”
胡晨阳道：“谢谢戴市长，您放心，我也相信钟县长他们，主观上也是愿意把工作做好的，这一点，我们没有分歧，至于有的同志觉得我会在暗中调查谁，整谁的黑材料，没这回事，我胡晨阳不可能一方面要求大家把工作做好，另一方面又在背后向自己的同志捅刀子，怎么会这样呢？”
戴长征道：“我也相信你不会。”
胡晨阳道：“戴市长，有些事，你也知道，确实很伤脑筋，比如我们好不容易抓住了平老大，偏偏有人要击毙平老大，这背后的动机，必须查清楚啊；再比如，那个雷绮莉做了什么？身为县妇联主任，她亲自出面找一些妇女写什么联名信，要求从宽处理那个击毙平老大的警官，这不是干扰办案吗？加上有人举报她学历有问题，一查，果然是有问题，这些事，我也不希望发生，是有人在找事啊，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
胡晨阳三说二说，倒把自己推得干干净净。
也没办法，遇上戴市长这种“拉偏架”的，胡晨阳也只好装糊涂。
……
戴市长跟胡晨阳谈话时，韩锦祥也跟钟建国、刘瑞春这些人在一起。
韩锦祥道：“钟县长，戴市长说的话，胡书记应该能听懂吧？”
钟建国道：“胡书记这人，聪明得很，他什么不明白？”
刘瑞春却唉声叹气：“听懂了又怎么样？我觉得，戴市长也拿他没办法。”
韩锦祥叹道：“大家一起发财多好？”
钟建国道：“现在不比以前了，大家说话，做事，还是小心些为好。就是万一有什么事，也要扛住，只要戴市长不出问题，我们就有希望。”
听了这话，刘瑞春眼里闪过一丝绝望的神情。
……
戴长征离开德修之前，告诫钟建国等人：“我觉得，胡晨阳不是存心要搞事，可能，还是你们有些事没有处理好，做过头了，有人反映到他那里去了，所以，你们自己也要妥善处理好一些事情，说难听一点，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一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