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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来之则安之(1 / 1)

既来之则安之()

袁家夫妇两的小家不大,主建筑就是这座稍大些的瓦房,入户既见厅,右手边一墙之隔是主人房。

客房就只有一间是主建筑左侧一间低矮的瓦房。

至于伙房则是被放置院子右侧,在那儿搭了个草棚子,灶台便搭在里面。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得出夫妻是热爱生活的人,小菜园,牲口棚也打理的清清爽爽。

凡目之所及皆是生活与智慧。

孙大娘是个闲不住的人,照看苏矜一家歇下后就忙碌了起来,不一会儿桌上茶水,烘的香酥的榛仁,青红的枣子洗的水亮亮的藏不住的甜。

袁大夫一回来就不见踪影,原是被孙大娘安排去挑水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里只有一口公用的大井,孙大娘说不是富贵人家既挖不起又养不起一口井,每天只能这样来来回回折腾。

苏家大哥、二哥并无重伤此刻正被孙大娘差使着逮鸭子呢!

“哈!哎呦,不用怕,大公子你就站在那前头别躲喔!你等二公子把鸭子往你这儿赶,你们就逮住翅膀就行了。”两人在鸭棚滑稽的模样不知是在抓鸭还是在摸瞎,孙大娘给逗的前仰后合,水烧开了都忘了看。

院里院外笑声肆意流窜,苏矜和白柚更是合不拢嘴,上一次见苏家兄弟俩这么狼狈的时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苏母鼓动下第一次下厨的样子。

也不知是不是兄弟俩把鸭群给惹急了,鸭是抓到了可这外袍上青一滩白滩的鸭矢将二人脸逼得和鸭屎一般臭。

杀鸭了,刀锋急转见血封鸭喉,放出的血可是个好东西,孙大娘用铜盆接上。

苏矜和白柚忍不住蹲在一旁观摩,这种习性从小到大都没变,小时候爷爷一杀鸡就有两颗萝卜大的脑袋蹲在一边看,一边看一边问爷爷是红烧还是炖汤,喜欢让爷爷拔下自己认为长得最好看羽毛做成毽子或是做成耳耙子挠痒痒,现在看着看着孙大娘宰鸭子的两颗脑袋已经变成两个小西瓜了。

两人看拔毛看的正起劲,背后传来一声:“搁着先搁着,你就别弄了没回这毛啊你去不干净,回头聪崽要问了,放着我来吧。”是原大夫挑水回来了。

孙大娘假意嗔了袁大夫一眼。

“本就是你的事儿,我还就不愿干这麻烦事儿,回回吃力不讨好,你们爷俩一个德行有点毛就不能下嘴怎地?你弄吧,和面去了我!”说着撅着嘴斜了袁大夫一眼,抓着鸭脖一把摔到盆里。嘴里还嘟囔着:“不要我帮忙拉倒,和面去。”

袁大夫看了属实无奈,只能看着满是怨气的媳妇摇摇头。

蹲在一旁的姐妹两相顾无言表示“磕到了,磕到了。古代版模范夫妻的狗粮炫饱了,饱了!”

“在我们家你们孙大娘做面食手艺是一绝,我啊就擅长这荤腥,衬托一下你们孙大娘的手艺。”袁大夫故意抬高声音好让娘子消火,可是苦了一旁的姐妹两快被噎死了。就看那孙大娘发小性子还不肯相让的倔样,像个小姑娘似的笑意早就爬上眉眼嘴角却始终不肯放行。

“两位小姐吃不吃的得辣口?”

苏矜白柚连忙点头。可爱引得袁大夫起了嘴角,声音也更温柔一点些。

“两位小姐和少爷是鄙人见过最特别小贵人们,纨绔子弟的架子一点也没有,没有一分趾高气昂,没有一分悲天悯人。苏大人,苏夫人有贵人气度却为无官者样,本以为官家夫妻不是相敬如宾就是装腔作势,像苏大人这般随遇而安的地方官从未见过。你们一家倒是,倒是像……寻常恩爱和睦人家。”

听着一席话的二人心想本就是寻常人,今天上午才变得不寻常的,但这话也不好往外说,只能回以微笑。

“别蹲着了二位小姐可以来灶上看了,你们跟我家聪崽真像啊!就喜欢在我做饭时守着锅。既然吃得辣就多放点胡椒了,不知道你们吃不吃的惯这陈皮烧鸭。”

先将火烧大,等锅热,先不往锅里擦油,将浸在凉水里去了血水的鸭子取出,延锅边滑入,鸭皮由凉水骤然与热锅想接,一时疯狂收缩,鸭皮表面微小的绒毛也消逝殆尽,为了让各处受热均匀袁大夫的手在锅中灵活地操控着整只鸭子,待到表皮呈现焦黄色(是漂亮的美拉德反应没错了),油脂香略微沁出来即可取出。

接着利落地斩鸭,热锅倒油,下入姜蒜(拍扁即可),大颗粒的胡椒放入捣臼中舂碎即可入油煸香后全部捞出。紧接着放入糖块,大勺炒至融化见焦糖色便可下入鸭子一起煸炒,期间不可用大火,直至鸭肉均匀表面裹上鲜亮的糖衣,加入足量的老黄酒。鸭肉在酒香肆意的繁殖中积蓄的能量达到巅峰,空气中涌出一股浓郁的滋味儿。随着酒香的自我摧毁是时候加入酱油、盐和事先用温水泡好的几朵陈皮连水一并倒入锅中。鸭肉与陈皮的碰撞顿时滋生出另一种风味在空气中萦绕,剩下来就需要留给时间了。

这时蒸笼里那面食独有的甜香已经藏不住了,水蒸气打开的不仅是白面馒头的气孔还有那酣睡的馋意,一但馋兽脱笼而出,唾液将自动在口中分泌。

安耐间袁大夫另起了一口锅,不知何时剁好的排骨已经在案板上就位了,这道菜是梅子酱佐排骨。从小陶瓮舀出半碗梅子酱,黏稠的梅子酱呈半透明半凝固状,明显的发酵过的果酸直击味蕾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大量唾液在口中翻涌。这样程度的梅子酱用来腌制和调味刚好,不仅可以去腥解腻更赋予了食物更深层次的芳香。排骨选用的是猪小排肥瘦均匀肉质鲜嫩,热锅焯水撇弃杂质和浮沫后捞出。起锅烧油熬糖色后放入排骨上色煎香,接着倒入梅酱、酱油再放入几颗刚刚从青梅酒中捞出的梅干,待入炖煮味后大火收汁即可。

此时鸭子也煨的差不多了,就等着收汁后的一把野葱碎。只见天边红霞渐散,黑暗默默爬上了枝头,屋里点起烛灯。孙大娘还在门口等着儿子散学归来。

不久陈皮鸭也出锅也,点睛之笔的野葱碎也没辜负我们的期望,香味飘出几里引来了一个晚归的馋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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