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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 震耳发聩 前辈真仙点迷津(1 / 1)

?第六十一回

震耳发聩

前辈真仙点迷津

功成回山

方知成道有憾事

上回说到徐炜为救云影,吃披麻教妖人困在罗喉血焰大阵中,因不理妖人献宝臣服之言,被其发动邪阵,汇聚无边魔火血焰,欲将徐炜炼化,徐炜竟在无边苦难危险中,凝神定气,生死置之度外,就这般入定修炼起来。之后云影酷热难忍,唤醒徐炜时,方才发现护身烟光已将转作赤红。只等全部转为深红之色,便是身化劫灰之时。便在危机一发,生死顷刻之际,有前辈仙真赶到,破去妖阵,驱走妖人,徐炜云影方才转危为安。上前拜见相救前辈,谁知那出手明明是太玄宗家数的真仙高人竟然蓬头垢面,形如乞丐,大异徐炜平日见闻。不提徐炜心中诧异,那位前辈却依旧笑嘻嘻的说道:“后辈小子不错,本以为身陷邪阵,逃脱无望,必定惶惶不安,坐立难适,说不得还要哭鼻子呢,谁知你竟然如此镇定,在那等危险境地还能镇守心神,入定修炼。若仅此看来,纵然你资质稍差,却也可勤能补拙,逆转定数,修成天仙道业呢。”徐炜道:“前辈谬赞了,晚辈资质不足,天仙怎敢奢望…”,话未说完,那老人便倏然变作怒色,说道:“小子,你以为我老人家轻易会夸人么?你这样故作谦虚莫非以为我所说不是实情。”徐炜怎知这前辈老人喜怒无常,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答。那老人看徐炜目瞪口呆之状,叹口气道:“罢了,你也是个实诚人,便不与你计较了,快叫你旁边小兽与我取些雪域冰果来,也好让我解解馋。”徐炜连忙答应,对云影嘱咐几声,云影将头连点,转身飞去。

之后徐炜本欲请老前辈到洞中歇息,谁知那位前辈却说自己满身污臭,到洞府中弄脏了徐炜休息打坐之地,岂不招来怨恨,还是在外面随意点。徐炜无法,又请见示法号尊名,也未答应,只说回山问过师父自知,随口问起徐炜师承,徐炜答道:“家师闲逸真人,晚辈乃家师第三个弟子。”那位前辈听了说道:“唔,闲逸那小子倒也曾有耳闻,听说众师兄弟中他的资质并非最佳,谁知到最后反是他凭借坚定毅力战胜诸般劫难,修炼有成,其余几个反而俱都遭劫转世了,看今次之事,你们师徒两个倒是像绝。”徐炜道:“家师飞升在望,几位师兄师弟中,晚辈最为驽钝愚鲁,福报微薄,怎比得上家师万一。不说日后成就,就说近年自下山以来,每遇邪派左道,无不被困待死,不说为师门立下微末功绩,还要劳烦众同门与诸位前辈出手搭救,每每与同门先进人物相较,实在是心中羞愧,当不得前辈夸奖。”那位前辈闻言忽然转怒喝道:“小子,你竟因为斗不过一班妖邪外道便羞愧难当,实在可笑。你也不看看那一班左道妖邪那一个不是修炼数百年的成名人物,你不过才修炼百年有余,道行法力如何能与他们相比?何况我道门四派最重根基扎实,循序渐进,不比旁门左道初时修炼较易,能突飞猛进,功效立显。看事不可流于表象,你虽斗不过他们,若论前途成就却远超之。这天下旁门左道,异教邪派何止万千,法门秘术不计其数,中土四海隐修僻居的散仙不知凡几,又有几个能长生不死,永世逍遥的?那些不知警戒,作恶多端,罪孽缠身的莫不遭了天谴,便是知道敬天畏命,闭门潜修,不问世事的,每五百年仍有天劫降临,天威浩荡,岂是人力可以相抗?渡劫之时何等艰难危险,生死莫卜,纵然有那精擅趋避之法的,能够预料先机,事先费心布置的,也是于万无可能中夺那一线生机,谁能保证依法行事便可万无一失,平安度过?就有几个躲过三灾、逍遥千年的,也是机缘巧合所成特例,别人无从效仿。旁门左道中有许多人在最初求道时,也是道心虔诚,毫无邪念,只是不是福缘不到,误入左道,师门恩重,不忍转投他派,便是天性卑劣,所习不正,以致孽根渐生,恶念日重,终于成了妖邪中人,从修道伊始便断了长生之路。那像我太玄宗门人弟子,只须通过幻境考验,便可入门。待师门考察品行德操后,便可得传太清玄门正宗道法,只要勤加修炼,不曾荒废,天劫诸灾自有师门与众位师长代为推算预防,渡之较易。纵然因根骨资质所限,不能修成天仙,还可由师长护持,送去转世重修,就是身遭大劫投入轮回,再世为人后也会由师门派人引渡,到时仍可重归玄门,再修无上大道,比之旁门左道处处艰危、步步险厄,将来投身转世,说不得便迷了灵性,永绝仙途何止幸甚百倍。你不过稍遇挫折,便心生退缩,羞愧不已,如此心性,莫说日后修成大道,便是想要修为精进也是妄想,还不如早点回家做个平凡之人,安稳度过余生算了。”徐炜虽觉得这一番训斥有些过了,自己不过是略作谦虚罢了,然终究敬对方乃是师门前辈,方才又有相救之恩,不好犯颜反驳,只好低头领受道:“前辈教训的时,晚辈实在不该为这小小挫折便妄自菲薄。听前辈之言如醍醐灌顶,受益良多,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那老人一见徐炜如此作态,立转原来嬉笑颜色,道:“你这小子倒也有趣,我方才的话说的重,你竟然不恼,我还想瞧瞧你发火的样子呢!”徐炜一听此言,不由苦笑不得,心道:这位前辈果然如师父师兄平日所说的前辈高人一般,脾气都是这样荒诞古怪,真教人无以适从。且不管了,我只以不变应万变,对他恭敬些就是了。心中有了主意,正要说话,便听那老前辈又说道:“其实你也不必自卑。你虽修道百年,却还不到下山行道的时候,何况如今正是诸魔教邪派猖狂之时,随便遇上一个说不得便是修炼数百年的左道中著名人物,那是你一个毛头小子斗得过的。而且观你周身彩光环绕,虽淡薄难察,却是修炼极光秘法之象无疑,如此说来定是你那师父为你谋划指引,教你寻得了数千年前飞升天界的瑞霞仙子所留道统。这极光秘法威力无穷,玄妙无方,数千年前瑞霞仙子便仗以闯下了偌大的名头。你若能将此法修成,在参合我太玄宗太清仙法,日后也可在同辈中秀出群伦了。纵然最后限于资质,不能修成天仙,也足以做出一番功绩,荣耀一世。”说道此处,好似忆起什么事情,面上忽转悲戚之色,叹声又说道:“何况就是修成天仙又如何?心中有大憾事,纵得了长生不死之身也不过是用来遭受永久的苦痛,这真的是我等修士所求的吗?苟且偷生千百年,我反倒羡慕六奕祖师那一脉,试剑天下,快意江湖,只求一世潇洒,不求万世长存,那是何等的随心所欲,逍遥自在。”说完这几句,默然片刻,忽然哭笑几声,说了一句:“汲汲以求,所为何来?”一道清光起处,人已不见,只余余音袅袅,尚在耳边萦绕。

至此徐炜逾觉这位前辈古怪,不特悲喜无常,便是所言也是有违常理。这世间不论玄门释宗、魔教邪派、旁门左道、异类鬼怪,修行法门虽有不同,却都是为跳出轮回、逍遥自在而发,纵然有几个安于现状,不再祈求天仙功业,也是限于资禀福缘,求之不得罢了,并非绝了此念。这位前辈看法力道行,也是可比天仙之人,却说什么修成天仙未必便好,转不如只求一时的快活自在,当真有些奇怪。不过看方才言语神情,似是有什么难于挽回的憾事,致使性情大变,由是言行异于常人。自己不知就里,无从猜测,还是回山问过师父才能明白。披麻教妖人新被击败,妖师负伤逃遁而去,近期应该不会再来侵扰,自己正可乘此平静光景,潜心修炼真法,待三年之期过后,便可回转山门待命,听候师父吩咐了。只不知三年未归,师门有什么趣事被自己错过,不能与众同门一同谈笑欢乐。多想无益,还是早点回去炼法为上。想到此处,便收拾一番,待云影回转,一同回到所居冰洞中,平复心绪,开始打坐修炼,去作那水磨功夫。此后两三年,徐炜潜心修炼,用功越发勤谨,有时一入定便是数日之久,功行自然精进极快,法力日益高强。中间虽有几拨海外妖邪听闻消息,密谋前来侵扰,怎奈先前披麻教惨败遁逃后,虽极力隐而不宣,却挡不住旁人探问,众口悠悠,不过一月时间,便传扬四海。殷鉴在前,谁还敢肆无忌惮,各路妖人俱都隐秘行事,以求出其不意将徐炜擒了,带回洞府处置。徐炜自上次遇险后,出行越发小心谨慎,每次出洞皆封闭洞径,隐身潜行,除收摄极光炼法外,从不再走别处,由此虽遇上几拨搜寻自己的妖人,皆隐避躲过,两三年来屡次化险为夷,竟然平安无事。直到接到师父飞剑传书,要自己回转山门,方才恍然惊醒一般感慨时光易过,晃眼竟然到了三年之期。于是便照先前师父吩咐,接连数日用千秋鼎收摄极光太火,备作日后炼法之用。而后便收拾行装,出洞后将洞径封禁,直投北方而去。

归途赶路不必多说,却说徐炜乘云影飞行十数日后回到太玄宗,穿过太和山上空七层云带,回到所住小院,便去正房面见师父。行礼参拜后,自向闲逸真人陈说三年来修炼功行与内中疑问,并问起所遇两位异人来历。闲逸真人先为徐炜解指点修行中的迷津关窍,方才说起先前徐炜用灵符由小南极四十七岛妖邪重重围困中所救之人来历。原来那人名唤周灵武,乃是富家公子出身,当年经过太玄宗入门试炼,拜在现已飞升天界的灵钺真人座下,为第五弟子。其人资禀极佳,根骨淳厚,乃是天仙之才,加之虽出身富家,却无纨绔习气,平日里温和儒雅,文质彬彬,对一众同门也谦恭有礼,虚心请益,由此极得乃师宠爱,将一身道法倾囊相授,几乎视为衣钵传人。谁知人皆有两相,这周灵武对师门众人自是文雅谦逊,气质清和,其实本质天性却是嫉恶如仇,激烈勇猛,只不过平日所见皆是正经修士,太玄宗又向来戒律森严,门人素无违逆,习与性成,自然天性潜蔽,无从表现,谁人也看不出。后来法力深厚,道术已成,闯过师门数重考验,依照教规,可以下山行道,自由来往,于是便拜别师父,行走天下,一面游历各地,增长见闻,一面行善惩恶,积修功德。初始尚未怎样,俟见妖邪作恶,无辜生灵苦难深重,立刻激发本身天性,出手诛邪。他本资质绝佳,又得灵钺真人倾囊教授,法宝飞剑也都玄妙神奇,寻常妖人那是对手。每次交战皆是摧枯拉朽一般将妖人诛戮殆尽,自己固然畅快得意,却不知祸根深种,爆发在即。终于不过过了数月时间,便遭异教邪派一众有名妖邪联手围攻,任他天资极佳,终是修炼年浅,初出茅庐,如何能敌,若非仗着几件法宝抵御防护,又有高人从旁暗助,最后方才重伤逃回师门,不然便是形销魂灭的下场。

乃师见他狼狈模样也是大吃一惊,为他疗治之后,听完事情经过,尚且不信他天性如此,只以为初出师门,年少气盛,任性冲动所致,训诫一番便即放过,也未在意。及至伤好复初,炼成几样厉害法术,二次下山后,对于左道妖邪越发不容,遇上便要诛灭,不使留存人间,于是杀戮之气日重。虽在几个邪派成名人物手下吃了大亏,又经乃师训斥劝解,讲明煞气萦身难成正果的道理,当时虽听训悔悟,只一下山便犯本性,仍是原来做派。如此行事,终于闯下大祸。那一日他在山中闲游,忽闻哀嚎之声,循声寻去,见一周身邪气腾腾的妖女正在施酷刑折磨一个文秀青年,那青年遍体鳞伤,神情委顿,奄奄待毙,周围妖风邪雾滚滚如潮,极似邪派中人残杀无辜百姓的场景。以他心性如何能容,现身之后不容女子辩解便飞剑法宝齐施,将人诛杀,待将青年解救放走后,只以为功德一件,并未想到别处。却不想不过数日便得师门紧急相召,回山一问方知所做之事大谬。那周身邪气的女子虽曾投身邪教,却从未为恶,并已改邪归正,只因机缘未到,尚未被迷云宫收入门墙,正在山中独自清修,以待时机到来。那被折磨的青年却是邪教中作恶多端的人物,也曾屡次谋害折磨那女子,仇恨之深不共戴天。那女子自经正道仙人指点,隐居荒山,早已断了往日同门来往,偏巧那日被青年无疑看见,飞来欲用邪法摄去淫乐,或献于师门邀功,不想女子所居之地布置严密,拿人不成反遭擒禁。女子想起前仇,恨他入骨,又知他积恶如山,杀之并不为过,便欲折磨泄愤之后再加诛杀,谁知被周灵武恰巧遇上,心有成见,不查内中曲直,不听当事之人辩解,便加杀害。待迷云宫那位指点女子机缘的前辈算知事情有变,飞来查看,木已成舟,只救了女子元神。待听完女子元神哭诉,气愤异常,立刻便找上太玄宗问罪。掌门真人听完事情来龙去脉,大为震怒,教乃师灵钺真人速将之召回,欲要严加责罚。依照教规,无故妄杀者便要受封闭元神法力,追去法宝飞剑,押入轮回的惩罚。乃师惜其材质,又以往日有功于师门,向掌门求情,望念在往日功劳略加宽恕,掌门便请乃师自行责罚,给迷云宫一个交代。待其回山后,乃师历数他不听训诫,屡犯杀孽,而今又铸下大错,教规难容,就此追回所赐飞剑,逐出师门,永不再见,并且严令门下诸弟子,日后纵见他为妖邪围攻,也不得上前相助解救。周灵武闻言直如五雷轰顶一般,呆立当场,一面为自己犯错悔恨交加,一面又因自己乃是无心之过,师父竟然如此心狠,毫不念师徒情义,将自己逐出门庭,并教众师兄弟俱不得相帮,任自己自受妖人报复而心生委屈,当时心中苦痛酸涩无可形容。虽有心辩解,但知师门法严,言出无改,只得躬身领命,交了飞剑,辞别诸师兄弟而去。待回到自己洞府,因为伤心刺激,性子越发激烈,自思树敌太多,往日有师门庇护,危急时刻尚可回山躲避,而今被逐便只能靠自己了。那些强仇自己不去寻他,他便要来寻自己,而且现在没了师父管制,只要不为恶,自可任意所为,素性日后见一个,杀一个,稍泄心中委屈。主意打定,便在洞中照师门心法苦修,预备待两三年后,道力精进,便外出行道。

其实乃师表面心狠将之逐弃,实则暗藏深意。只为他天纵之才,期望甚重,怎奈他天性嫉恶,杀心难抑,屡次训诫,不知悔悟,自知如此下去,不特天仙难以修成,将来孽报缠身,一身修为必将尽付流水,此次逐出师门,一半是为恨他总是不成器,一半是想借此机会使其失了师门庇护,在妖邪围攻中多受挫折,以期能临机醒悟,回心转性,湮灭杀心,勉修仙业,将来天仙仍可有望。虽有不教众弟子相助的严令,实则自己正道中相熟的道友俱都去了书信,请其暗中相助,在危难之时保他性命,爱护之心溢于言表。谁知这周灵武当真天赋异禀,三年后不特修为大进,更炼成一柄敕魔剑,仗着往日师门所赐法宝未被收回,连遭妖邪围攻俱都无碍,虽不能胜,却窥机逃脱。一众邪派中的首脑人物虽早想出手擒拿残杀,却震于乃师灵钺真人威名,拿不定将其逐出师门是真心还是假意,自己成名多年,出手对付正教中一个小辈,手到擒来固然最好,若是有人从中作梗助其逃脱,立成笑话,自己多年威严脸面必然丧尽,周灵武所居洞府四周终是正教修士居多,故而一直隐忍未曾上门围堵环攻。中间虽有几次设计欲将其引往埋伏之地擒拿,却俱为正教众人先期示警未曾得逞。这周灵武多次历险均都躲过,越发自信道力,一意任性而为,毫无悔悟之心。直至其师飞升上界,吃邪派中一众首脑人物群起围攻,身受重伤,若非高人暗中相救,几乎殒命。初始还是不知反省,及至连遭危难,数次遭邪教围困,形势险恶异常,生死一瞬,方才省悟自己所思所行非是正道,体会乃师良苦用心,无奈时机已晚,受伤太多,煞气入体,想要修成天仙已是不能。幸而乃师飞升之前,默运玄机,算到将来他必要遭劫转世才能成道,早为他炼了一道灵符,护他元神不被煞气所侵,又请师门务必在他转劫时相助,保他元神不致为妖人摄去,永世沉沦,无奈碍于先前约定,同门师兄弟不能相帮,由此方才有徐炜中途相遇救助同道之事。

前事述完,闲逸真人又说道:“照我道家习俗,这周灵武最后为你所救,日后转生人家便须你去接引归来,说不得便要拜在你的门下为弟子。如此说起来你倒是好机缘,无须费什么心思功夫,便得了一个资质绝佳的徒弟,生生羡煞旁人了。”徐炜道“师父莫要调笑与我,弟子资质鲁钝,自身得成仙业便须勤勉修持,结局尚是两可,哪有闲暇调教徒弟。何况听你所说,这周灵武天性激烈,嫉恶如仇,本身又根骨绝佳,修炼多年,我若做他师父,到时比他尚且不如,无从传授,有辱师道尊严,岂不羞死个人?”闲逸真人道:“不会如此,照你所学,俱是这世间无上真法,日后师徒论道绝不会无法可授。何况那周灵武虽天资卓绝,真正要学的不是高明真法,反是如何顺天应命,养性存真,日后只凭你于清静经的感悟便足可教他受益匪浅,何愁无可传授,有辱师道?”徐炜听完也觉有理,便答应下来,又听闲逸真人说道:“我再与你讲讲那位前辈的事,听完后你便知道欲要修成天仙何其难也,并非仙根仙骨,禀赋绝佳者便一定可以成就。”徐炜连忙凝神待闻,待闲逸真人讲完,心中着实是百味杂陈,感慨万分。

原来正如徐炜猜测,那位老前辈确实出身太玄宗,若论辈分徐炜便须尊称一声“师伯祖”,修炼已有千年之久,时日久远,原来道号早已不用,正教诸派皆称“癫仙人“。本身也是夙世转修,资禀极佳,自从入门拜师,得传太清仙法,不过百余年已成地仙,若是照此下去,再将外功积足,立是天仙之身,飞升在望,谁知偏是宿命情孽,累世纠缠,不能挣脱。当时有一位同门师姊久在外行道积修,偶然回山,被他遇见,两人本是三世宿孽,今世再见,便觉似曾相识,虽只一面,音容笑貌却俱都留记于心,再难相忘,时日一久,终于情根深种,难于自拔。太玄宗立派万年,多有门徒效仿刘鲍,合籍双修,早视为寻常,并不阻拦。本来无事,谁知他的一位师兄早已倾慕这位师姊,暗恋已久,虽未名言,却心中认定非自己莫属,一见两人情投意合,相伴游玩,宛然多年眷侣,不由恨意骤生,心存怨毒,只是平日里未曾表露。两人不知灾祸便在肘腋,兀自欢笑亲近,其乐融融,其师虽心忧他沉于情爱,有碍仙业,却也知此乃夙世孽缘,除自行省悟解脱,别无他法,便只得听之任之。他那师兄本还存着师尊能出言劝阻,自己好借机得偿所愿的心思,谁知期盼许久,未见乃师说话,失望之余心中怨毒越发深重,最后竟在入定之时,心神失守,为魔头所趁,入体附身,每日挑唆拨弄,教其暗中加害,夺回所爱。那师兄初时本心尚存,并未听从,怎奈抵不过魔头教唆,心中怨毒日深,逐渐侵蚀心神,终于泯灭良知,做下不赦恶行,乃乘这一对爱侣渡劫,其师相助抵挡,尽皆法力枯竭,精元损耗之时,突然发难,当时虽有一众在场同门出手相救,怎奈他那师兄骤然出手,谁也不曾料到,加之魔头暗中侵扰,相救略迟,虽将其师兄杀死,消灭了魔头,却也仅保全了他一人,师父师姊俱都形神俱灭了。经此一事,这位前辈虽度过风灾,却心中悲怆难抑,悔恨不已,心魔之劫绝难度过,何况痛失所爱,便是成就天仙也是无趣,由此便不再作飞升之望,终日游戏风尘,浪迹世间,心中缺憾无可弥补,痛彻心扉,以致性情大变,喜怒无常。只因形貌邋遢,与乞丐无疑,恐教世人耻笑,损了太玄宗威严,从此不敢再穿太玄宗道袍,也不敢再在人前自叙道号。往日法宝也尽数留赠他人,自去采来一根翠竹用心祭炼多年,炼成法宝带在身边,以作防身御邪之用,便是徐炜看到的那一枝。

前事说完,闲逸真人道:“只从这位前辈的经历可知,修道一途并非根骨淳厚,资禀绝佳便可成就,我太玄宗中虽尽有夙世转劫,灵根不昧之人,却并不放任自流,不事教诲。盖因这一类人多有宿孽纠缠,方才几世修行俱都不成,不得不转劫重修,一个不慎仍是陷入孽劫,倍受苦痛。便是没有前孽的,也未必便可顺顺利利修成天仙,不生波折。真个福缘深厚,轻易便可成就仙业的人物只怕万中无一。反倒是来历平凡,心性坚毅,奋力苦修之人,诸般劫难皆有师门代为预先谋划布置,到时只要相机躲避抵挡过去,霞举飞升便已在眼前,比之那些累世转修的不知幸运多少。故而纵然你资质稍差,根骨不佳,只要勉力勤修,辅以我太玄宗无上仙法,将来天仙之位未尝没有你的。却不可见周围同门个个精进神速便自惭形秽、妄自菲薄,失了进取之心。”徐炜道:“多谢师父开解,弟子自当铭记于心,绝不敢忘。”闲逸真人又道:“今日已无事,你与郭诚几个三年未见,必有许多话要说,自去相聚叙阔去吧。”徐炜便行礼拜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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