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偷偷把睚眦凶魂禁锢藏于袖中，这事现在还不能让徒弟知道。
芷念终于哭的累了，走到悟道身边再次跪下身来叫了声，“师父。”
这一句师父叫得饱含深情，略带嘶哑的颤音。
悟道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去识海睡一觉吧。”
出得黄花观悟道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纵火毁了这处，便留给有缘人吧，或许那狌狌日后还会归来，终究是一处好所在。
中午时分，一座茅草屋映入眼帘，家禽牲畜院中闲戏，炊烟袅袅中一个妇人推门而出，一见悟道二人惊得忙退回房中，不一时，一个黝黑的粗壮汉子推门而出，满脸戒备的盯着他们。
悟净尴尬的看了一眼师弟，看来又是自己的长相吓着了别人。
悟道却微微一笑，说道，“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那汉子阴鸷眼中闪过一抹疑虑，不过还是开口邀请道，“进屋坐坐也无妨，刚好我们也要吃饭了。”
如此不同寻常的对话让悟净有点懵，小师弟虽不算是出言不逊，但也不能说是彬彬有礼，可那汉子偏偏却没拒绝，说话也不像个山野中的粗鄙村夫。
小屋被女主人打理的干干净净，朱红的正方形短腿炕桌摆在炕中，悟道、悟净左右围坐，女人很快就端上了一盘凉菜。
悟道也不客气，举筷夹了尝了尝味道，说道，“折耳根味辛，性凉，但清热解毒，是道好菜，做的也甚好。”
男人不置可否，反倒是一直盯着悟道的袖子。
很快，女人又端上一盆桑子饼放在桌上。
悟道拿起饼咬了一口，称赞道，“嫂子好手艺，这桑子虽性寒微酸，但胜在后有甘甜。”
三个人六只眼睛，都在看悟道，他反而招呼道，“吃呀，你们也一起吃。”
女人的相貌很是普通，但却有双精光四射的眼，她双手按在炕沿边，呼吸渐凝，猛地伸手抓向悟道面门，迅若惊雷。
悟道似是随意举筷将女人的手轻轻按在桌上，寸许长的黑色锋利爪尖狠狠钉进桌面，“嫂子，饭要慢慢吃，急不得，就像这桑子，先酸后甜，一个道理。”
女人的双眼变得赤红，可那双竹筷却似有千钧之力，压的她动弹不得，只能低吼道，“丧子之痛，又企是桑子可比。”
悟道转头看向男人，问道，“你为什么不动手？”
男人十指深陷桌面，显然是在努力克制，“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强，识破了我们还敢进屋，而且一招就能制服青竹，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们，不然，此仇必报，睚眦必报。”
悟道一抖袍袖，睚眦凶魂落在地上，然后起身拉着师兄往屋外走去，忽又回头去了那盆饼子说道，“嫂子手艺真心不错，还是活着的好，莫要失传了。”
二人走出房门，小屋瞬间消失显出一座洞穴，院内家禽牲畜也都化为毒虫野兽四散逃窜，
悟道盘膝坐在树下，膝上横置慧剑，随手拿了块饼子递给师兄。
悟净发觉自己越来越不懂这个小师弟了，于是问道，“不是以德报怨，化解因果吗？”
悟道抬头看看天时，皱眉说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他若出来，化为慧剑吞口，我便放过他们这次，若不出来，就灭他满门，芷念与这家的因果也就了了，以后便是我和睚眦一族的因果。”
悟净不由得暗叹一声，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舞象之年杀心就如此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