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土之城，塔南失去左臂的那个战场。
当独臂的塔南再次站在这里的时候，并没有产生太特别的想法。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片已经再也无法长出青苔的城墙，回想着他第一次看到这片城墙时，那些难看的绿色苔藓和并不难看的生命，直到城墙上出现死灵法师的身影。
吸血鬼德加尔的牙，苍白里透着血红，咬在他的下唇上，他冷笑着，说：“来攻城吧。小鬼。”
德加尔的身影，证实了塔南他们的猜测，山德鲁大军的主力已经不在粘土之城了。现在守城的主将，是德加尔。
塔南抽出剑，指向北方，在暗黑天幕下他根本无法看透的那个方向，暗暗地为格鲁和索姆拉祝福。在打下阴风堡之后的第二天，他们就兵分两路，格鲁，索姆拉和阿德拉带队跟着阮达尔向位于云梦的隧道入口行军，而塔南则带着野蛮人的部队独自开往粘土之城。当时格鲁和阿德拉并不赞成，因为塔南所带的军力未免薄弱了些。但是塔南坚持这么做，说：“我相信山德鲁。”索姆拉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同意他的提法，说：“希望山德鲁不会让你失望。”
“山德鲁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塔南收起剑，对维尔说，“拿下粘土之城，然后去跟格鲁他们会合。”
大耳怪排成一个方阵，行进在最前方，他们本能的握紧星头锤，作出防御姿势，其实每一只大耳怪都很清楚地知道，尸巫的“死亡之云”是一种类似毒气的攻击，不是用器物可以防御的了的。“死亡之云”爆开的地方，只有死亡罢了。可是并没有一只大耳怪的脚步因此而混乱，可以用战友的生命来换自己的生存，也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来保证战友的安全，无论是死是活，都问心无愧，这也许就是杀伐之中那一点点小小的乐趣吧。
在大耳怪身后，就是卡纳瓦罗的独眼巨人部队，他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地破坏粘土的城墙，不需要考虑战后重建的问题，因为山德鲁很可能已经放弃这个地方了。
而独眼巨人身后的掷斧半兽人，紧盯着城墙上稀稀拉拉的尸巫，咬着牙。他们要在“死亡之云”取走大耳怪生命的那个间隙，冲进射程范围，掷出自己的飞斧，不能让自己的兄弟死得没有意义。
雷鸟和恶狼骑士站在塔南身后，悠然的看着战场，等待命令。
战斗在半兽人掷出战斧之前就结束了。
绿色的“死亡之云”还没有来得及对大耳怪们做出实质性的伤害，独眼巨人们的巨石就已经狠狠地砸在粘土之城的城墙上。
而与此同时，塔南轻轻地吟唱想水系魔法特有的和缓音节，右手发出淡淡的蓝光，当最后一个音节从他的口中吐出，天空中突然响起天堂之声，出现一道金色光柱，照射在雷鸟金色的羽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祈祷？”冲在队伍最前面的大耳怪好像听到城墙上的亡灵巫师声音中的震惊，然后他们一抬头，看到城墙上的黑影一闪，亡灵巫师已经不见了。
队伍后方传来雷鸟的嘶叫，雄浑得不像是一支数量稀少的部队发出的。叫声刚落，一群雷鸟就已经出现在粘土之城的城墙上，对城下的众人来说，好像只是看到一道金光闪过，雷鸟的巨喙和钢爪就已经开始肆意地撕扯城墙上的亡灵部队了。
尸巫已经放弃了抵抗，却并不逃跑。对远程部队来说，近战跟不抵抗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分别，他们随意的提着法杖，平静地等雷鸟来给他们最后一下，畏惧死亡对亡灵来说根本就是一个不好笑的笑话。
骷髅和行尸部队依然挥舞着他们的武器，可是数量不足的他们根本不可能对散出着金光的雷鸟形成威胁。
巨石敲破了城墙，大耳怪涌了进去，宣告这个古老的两栖泽城再一次再外来力量攻破。
塔南举起赤龙剑，全军开进粘土之城。
※※※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亡灵巫师山德鲁并没有刻意破坏粘土之城原有的建筑，当然他并没有修复的心情，只是任由他们保持着城破时的状态。他只是在粘土的一角，建立起了他的亡灵都市，那些拥有死灰色外墙的死亡建筑。
塔南他们现在站着的地方，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的顶部是和野牛棚顶一模一样的一个金色牛头，碑上写着“两栖族最后一位爬行的帝王阿尔金，死在他自己的王座上，保持着王者的尊严和微笑。”落款是“友人亡灵巫师山德鲁，天蓝历114年风月”
“友人……”塔南轻轻地念着这两个字，觉得越来越无法理解山德鲁这个亡灵。他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山德鲁对阿尔金的嘲弄，抛开战争对立的角度不谈，塔南对山德鲁的评价从来就不会比龟驮大陆上任何一位将领来得低，他当然决不会做这样无聊的事。
塔南摇摇头，不再想这些事，想不通的事就用眼睛来看吧。他还会不断地看到山德鲁的所作所为，也许有一天，他能真的了解这个人，不过不是现在。
“维尔，”塔南对身边的将领说道：“有格鲁的消息吗？”
维尔摇摇头：“格鲁将军还没有派传信兵过来，我们无法知道另一个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塔南说：“没有关系，不管怎么样，我们明天就整军去北方。”
这时独眼巨人卡纳瓦罗从远处走来，巨大的身体让粘土的土地产生轻微的震动。他在塔南面前立定，行了个军礼，说：“没有找到吸血鬼德加尔，他应该已经离开粘土之城了。”
“可惜。”塔南淡淡地叹了口气，“不用再找了，还有，通知城外那二十五个‘丛林勇士’，解除埋伏。今天的伤亡怎么样？”
卡纳瓦罗答道：“几乎算不上什么伤亡，不过你居然敢那么快就把雷鸟派上城墙，会不会太冒险了一点。”
塔南点点头，说：“那是因为城里的驻军本来就少得可怜，看来跟我们预料的一样，山德鲁当时是把粘土的驻军全部调走了。
※※※
塔南静静地站在粘土之城的城墙上，看着北方，春夏之交的龟驮，夜风撩起了他的衣袂，他说：“山德鲁，即使你砍下我的手脚，我也无法对你产生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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