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下水道，有西山军监督，日结工钱角洋。
工头敢克扣铜元，就地正法，大砍刀斩首示众。
过有三五天。
来西院找杜卫国一起挖下水道的青壮渐少。
随着厨房、库房、茅房修建起来，生子妈早晚由蒸白面馒头、二合面馒头变成蒸棒子面窝窝头，煮鸡蛋变成腌咸菜，杜卫国的生活水准直线下降，不少租客嘲笑杜卫国有点钱就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了。
自古租房不修房。
修房怎么也轮不到租客。
杜卫国吃亏吃大发了。
西厢小二间也要翻修一下，顺便隔出一个小客厅，便于接待来客。
小福子跟着杜卫国，福没享到，腌咸菜论条吃。
二强子一家成了东南园头条胡同笑柄。
又过了几天。
东南园头条胡同结婚摆酒席，连续半个月，愈发显不出杜卫国。
杜卫国开始早出晚归，白天去挖下水道，晚上去拉黄包车。
时间过得飞快。
月底。
秋老虎兴风作浪。
杜卫国登门向阎光复借了块大洋，以块大洋做本金，做起打小鼓的买卖，成了东南园头条胡同走街串巷的小买卖人。
所谓打小鼓，即木头制成的迷你小鼓，敲起来邦邦响，咋一听，像敲木头梆子的梆子声，鼓声清脆。
打小鼓的人，穿着打扮比较统一，穿长衫，胳肢窝夹一蓝布小包，里面是鼓、放大镜之类的鉴定器具，肩上挎一个包袱皮儿，是备着装收购来的旧物件的。
打小鼓的人专以收购金银首饰、古玩字画、玉器珠宝，贵重衣物为主，他们有眼力，有经验，懂货认货，识人情，一眼就能看出货的价值和卖家的心理。
打小鼓的人一般看不上穷家小户，专盯着大宅门里的破落户，那里面的败家子经常是仨瓜俩枣就敢把祖传的宝贝给贱卖。
二强子卖了小福子，人变得阔气起来，全家穿得整整齐齐。
二强嫂饭是吃饱了，挨打次数却变多了，因为二强子人变阔气以后脾气也见长。
拉车是不可能拉车的。
二强子做起小买卖，买了副筐子，弄了个杂货挑子，瓜果梨桃，花生烟卷，货很齐全，每天不出胡同口，货就被拉车的旧朋兼近邻赊去了。
二强子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拒绝旧朋兼近邻赊账，到了月底一算账，亏了大半，差点气晕过去。
杜卫国和二强子打过几次照面，点头而过，他和二强子没什么好聊的。
杜卫国也不是个生意人，一出胡同口直奔城北而去，城北有个卖烟女二秀，卖烟养活不事生产的前朝遗老松二爷和娘炮弟弟秀岑，相比红喜给杜卫国带来的气运，身为茶馆世界气运之女二秀怎么也得气运不是？
“抽烟啦，洋烟卷啊，红锡包嘞。”
“大双刀，飞船蜜蜂，哈德门。”
二秀挎着烟箱，在德胜门大街，沿街叫卖香烟。
“来包大双刀。”杜卫国整了整礼帽，把左胳肢窝的蓝布小包装入右肩上褡裢，快步走过去道。
二秀见杜卫国前来，又是欣喜又是生气，转身拿了包大双刀递给杜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