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难吃死了，这里锅碗瓢盆啥都有，你赶紧去吧！”
白曦和只觉得这白榆今天的语气和行为倒是跟母亲生前颇有几分相似，难道这一夜之间长大了？
……
这两个女人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失去了世界。
对于白曦和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她们哪是一夜之间长大了，而是一念之间懂了这个道理。
白榆早起的时候看着同样消沉的姐姐，便把他们两兄妹也在不久前失去父母的事情告诉了她，好让她平衡一点，还对她说什么今后咱们三人就是一个家，得改口，这倒替白曦和做了个主。
……
白榆烧的“鹿肉炖虎腿”把三人撑得饱饱的。这小丫头今年春天开始就在东厨帮忙，看来也跟着大嫂学了些手艺，或许也是因为几人太饿了，三口两口便吃完。白榆还不忘记嘱咐姜丫丫把汤喝掉。
“咳咳……”
姜丫丫猛地咳嗽起来，白曦和这才想起她的伤势。
她那件貂皮大衣上，左肩下烂了个大洞，细嫩的皮肤乱迷人眼，只是左胸上方有块明显的烧伤。伤口的边缘处有些溃烂，似乎还有扩散的趋势。
“丫丫，你伤怎么样？”
“无碍，这里没什么感觉。”
姜丫丫毫不避讳，指了指漏出的那几寸。
“幸亏当时距离够远，又有件貂皮大衣挡着。或许那个……影歌是拿那招来投石问路的，幸好不像影雀那崽子一出手就是必杀技，嗨……”
白曦和略一沉吟。
“当下咱们得赶去天阁，一是给你找个医者疗伤，二是……我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办。”
他犹疑了一下，还是没把要办什么事说出来。
俩女人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不知何时开始，这三人便有了默契。白曦和说什么，她们就依言而行。比如他给了白榆一个朝着姜丫丫胸口方向的眼神，小丫头就乖巧地帮姐姐缝好了貂皮大衣。
可能是受了她姜姐姐的影响，白榆的问题也没有之前那么多了，比如“这个口袋里为什么能装这么多东西”。
可能这是乾坤袋被发现以来，装的东西最杂的一次。如果乾坤袋有所属的神明，也一定会唾弃白曦和的举动。
他把锅碗瓢盆、封好的牛油和盐巴、两床幸存的被褥、几根未燃的火把，甚至还有一堆容易生火的干柴全都一把塞进了乾坤袋。
村民们都被白曦和变成干尸在龙息术中牺牲了，三人只能再次对置于姜家村正中位置雪地上姜瀚的尸首作了别。
“这就是他的归宿了吧……”
三人并排离开了这破败不堪的姜家村，走了很远，姜丫丫还是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眼中已不是凄凉，而是希望。
……
三人一路说笑，沿着官道向北，走了几日。
姜丫丫屡屡咳嗽，但又怕两人担心，总是捂着嘴到一边。
白榆也偶尔沉默，似乎仍然老是想起父母之死。
两女人总是比白曦和睡得早，白曦和便趁机去周围转转，打些熊啊，虎啊什么的塞进乾坤袋，做食材备用。他也知道，越往北走，这些食材只会越少。
其间，白曦和提到姜丫丫的婚事，她直言不讳谈到父亲在她小的时候定了娃娃亲，但那人早年间随家人迁到了凛冬城，长大之后便再也没见过。白曦和又打趣道“那人就是我”，便被白榆狠狠的踹了一脚，又是一阵傻笑。
天色见晚，又到了扎营的时间。
两个女人堆起了柴火，白曦和在乾坤袋中翻寻着被褥。
被褥没找到，翻出个眼球来，吓得白榆赶紧躲在姜丫丫身后。
这眼球不像人眼，也不像牛眼，大小刚好填满手掌，软绵绵的，像个水球。
“看样子，这一定又是那老妖婆的什么宝贝！”
白曦和将它颠了颠，眼球竟发出淡红微光。
他把那黑色的眼珠对向自己，就这么看了看，便觉自己的神魂已经溢出体外，进入到这颗神奇的眼球之中。
他获得了这颗眼球的视觉，当下白曦和正看着自己的脸！
“这个是好东西啊！”
两女人也听得清楚，他甚至还可以说话。
白曦和就这么用自己的意识操控着这颗怪眼，飞了起来。
“芽儿！我知道了！”
“那个老妖婆一定就是用它到处飞，不然她不可能控制山洞之外干尸的战斗。”
怪眼在高空悬停，白曦和有种自己已然飞升的感觉。鸟瞰下方被白雪覆盖的森林，竟如此无边无际。
他这次真的“飘”了，感觉自己竟和梦中的顾风一般，在苍穹之上藐视着众人。他也不得不如此感知，毕竟，下面的生灵，实在是太渺小了……
至少这一次，他在视觉上，与顾风无异。
远处西南方的天海，竟看起来如一块璞玉般大小，也如璞玉般剔亮，仿佛弹指即飞。璞玉东侧，有一根绵长的细丝一路向东，愈来愈粗，贯穿视线左右。
北面，灯火闪耀，四面被高墙围起了一座偌大的城市。
那便是天阁城了。
天阁城四四方方，仅有南方一道城门，城门前架起一座木桥，木桥下方那根璞玉伸出的细丝，便是天河了。
城中，全是此起彼伏的山丘，山丘之上是鳞次栉比的一座座木质阁楼，高矮不一，灯火辉煌。
中心处又被高墙围了一个圆圈，圆圈的中心是一座规则的矮山，矮山上兀自腾起一串阁楼，凌驾整个天阁之上。
但极北处还有一块空地，空地之上有一根如针般粗细的山峰直耸而上，穿云破月，一直到与自己的视线平齐。
白曦和估算了一下，天阁城也就在二十里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