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发现这个陌生意志的时候，苏墨的确是十分警惕的。
可当他通过系统面板，观察到对方的实力等级，也同样是LV7的时候，他立即放下心来。
LV7神域级别内部也有强弱之分，弱者只有灭国程度，强者却有能力让整片欧亚大陆都沉入海底。
而如今，掌握了黑王全部权柄的苏墨，即使在LV7中也属于最强的一批，完整掌握元素论的他并没有什么短板，神域级别精神权柄让他不必担心任何同级别的精神交锋。
无论对方想做什么，如今的苏墨都有应对的手段，且随时都能抽身离去。
无需过度防备的情况下，他开始观察起对方的状态。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人类，这么说似乎是废话，可苏墨的确找不到更好的词语概括。
这是一个没有什么明显特征的人，看不出来是男人还是女人，不像圣人也不像囚徒，看上去不是老者，似乎也没那么年轻……总体给人的印象乏善可陈，除了能确定是人类这一信息外，其他都有些暧昧不清。
相对应的，他身上穿的衣服，还有发色瞳色之类的，也没什么鲜明的印象，让人分不清“属于哪种”、“什么身份”以及“为了什么”。
在精神领域人类会具现出想象中的自我，可眼前这人并不像是实际存在的人类，反而像是教科书上的标准概念模板。
而比起他这模糊不清的形象，苏墨更在意的是他的面板。
除了尼德霍格这个名字，还有LV7的等级设定外，后面只跟着一个技能。
——【生命目录】。
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元素论的力量已经被苏墨掌握，尼德霍格自然不再拥有这一技能，这很正常，可生命目录又是什么意思？怎么能支持尼德霍格维持神域级别评价？
苏墨立即点开【生命目录】技能的详细介绍，很快，便得到了新的情报。
【生命目录】——地球自有生命诞生以来，所有生物的基因及有机结构的记录，包括但不限于寒武纪大爆发后五次物种大灭绝中所有生物的基因构造资料，也包含现如今所有龙类、人类等生物资料，是跨域了数十亿年的生命资料仓库的显化。
看到这些介绍，苏墨下意识想到了穿越前曾经看到过的奇妙假说，里面猜测黑王尼德霍格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天生地养的行星级生命体。
黑王创造龙族，其实是星球生命进化史上物种爆发的一环，所谓的龙类基因并不是突然从天而降，而是从过往灭绝的古生物基因之中孕育出来的新组合。
而龙类在历史上的消失，则证明在物种竞争中，龙类是注定会被人类淘汰的物种。
而所谓的命中注定的末日，其实是生物大灭绝的一环，在培养出足够的成果之后，地球OnLine游戏又要开始换新的版本，培养新的玩家了。
这个设定乍一听有些扯淡，实际上也有些扯淡。
毕竟苏墨继承了黑王力量和记忆，在尼德霍格的记忆中，他创造龙类以及白王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血之哀。
作为龙类力量的源头，黑王是最强的龙类，他也拥有着最强的血之哀。
他之所以会开创龙族统治的时代，只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孤独而已，并非有意促进物种爆发。
不过，考虑到苏墨刚才看到的末日景象，整个地球几乎直接化为了二叠纪末期生物大灭绝时候的状态，这一假说本身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除此之外，苏墨继承的主要是黑王开创龙族、运用自身力量的记忆。
关于这尊可怕的生物到底是怎么诞生的，这份记忆苏墨还真没有得到。
正在他继续探究的时候，眼前的存在开口了。
“称呼？的确，现在的我们的确需要一个称呼。那就叫我们尼德霍格吧，身为黑王的尼德霍格已经死了，现在你才是黑王。”
他十分坦率地承认了苏墨新神的身份，言语中看不到任何怨愤。
“我们？”
苏墨敏锐的注意到他自称的问题。
“你们指的是谁？又想要做什么？刚才灵视到的场景是真的么，你们想要毁灭世界？”
哪怕是如今的苏墨，回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副末日场景，回想到整个地球都陷入了一片汪洋之中，被黑色的大潮来回冲刷的样子，他都不由得感受到极大的震撼。
都说四大君主醒来就会灭世，可比起那淹没全球的潮水，四大君主的所谓末日都不过是过家家罢了。
眼前尼德霍格将会掀起的，才是真的能够毁灭世界，造成生物大灭绝的极端事件！
别说人类，在苏墨看到的景象中，就连龙类也无法幸存。
哪怕是以苏墨如今的完整黑王的力量，都无法轻易掀起这种级别的末日，更别说将其成功阻止了。
眼前已经舍弃了黑王权柄的尼德霍格，又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面对苏墨的一连串问题，眼前的人影都只是摇头，并不作解答。
见状，无法强行逼问的苏墨换了一个问题。
“那伱主动找我是为了什么，你有什么想说的事情么？”
听到苏墨这么说，眼前的人影才终于开口，道。
“你相信外星人么？”
“？”
苏墨满头问号。
你把我叫过来，就想问这个？
奇怪，听起来怎么觉得有点耳熟。
见苏墨没有立即回答，对方也不在意，继续问出第二个问题。
“你相信，这个世界有命运之外的力量么？”
“？”
看了一眼自己的科学侧权柄，苏墨保持沉默，依旧没有回答。
既视感越来越强了。
这时，第三个问题被抛了出来。
“你觉得世界是唯物的还是唯心的？”
“……”
苏墨终于想起来。
这不是原著中，路明非加入卡塞尔学院时候，卡塞尔学院出的面试题么？
虽然有所改变，但大体还是一个意思。
“你的答案呢？”
说完全部问题后，对方等了一会儿，继续问道。
“我只能说我目前相信科学，无论是元素论还是科学理论，只要经得起实践就都是好理论，找得到外星人我就相信有外星人，能找到所谓的创世神我就相信有神，一切都以实践为基准。”
苏墨摊了摊手，随口给出一个答案，然后反问道。
“不过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作为元素论的开创者，难道你打算放弃神秘学，转而研究哲学了？”
听到这话，眼前的尼德霍格摇了摇头。
“不，我们只是想知道，你是否相信爱。”
“……”
苏墨微微一愣。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灭世，你问我相不相信爱？
一个谈科学一个谈爱，拜月和李逍遥是吧，这么看难不成自己占的才是反派位？
总感觉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那你的结论呢，通过这三个问题就能看出结果？”
他还是好奇地问道。
“你相信爱，且你拥有了自己相信的那种爱。”
尼德霍格给出肯定的回答。
“如果你说的爱是某种感情的话，倒也的确没说错。”
苏墨点点头，并没有反驳尼德霍格的结论。
在夏弥面前他肯定不会这么坦率，在尼德霍格面前就不用了，两人的讨论不带什么情绪，基本类似学术讨论。
“所以你为什么会想问这个问题，‘爱’什么的对你很重要？”
苏墨继续发出疑问，打算顺藤摸瓜，找到可能导致末日浩劫的线索。
而面对这一问题，尼德霍格也的确没有拒绝回应。
沉吟数秒后，他缓缓开口道。
“我曾三度遭受背叛，从而明白爱不过是虚妄的幻象。”
“我的反抗，绝不停止。”
“其一是伴侣，我的妻子、我的女儿，她被贪欲所左右，背叛了赐予她一切的我；”
“其二是孩子，我的造物、我的希望，他们被恐惧所左右，注定反抗支配一切的我；”
“其三是命运，我的缚锁、我的过去，它赋予我永恒的冲动、永久的孤独，还有，命中注定的绝望。”
以如同咏叹一般的口吻，尼德霍格终于显露出自己的感情，他那无机质的眼睛终于泛起一点光彩，并直直与苏墨对视。
“血之哀不过是母星赐予我的诅咒，爱不过是奴役我创造的幻象。”
“从此我明白，只有死亡才能超越一切。”
“我将舍弃旧有的一切，和世间万物一起，获得永恒的宁静。”
说完，全场一片安静。
你好，版权费麻烦交一下……不对，这时候应该问的是——你在说啥？
苏墨没有直接问出口，而是结合着血脉传承中黑王流传下来的记忆，解读着尼德霍格这番话。
前两句不重要，大概意思是尼德霍格已经封心锁爱。
至于所谓的三次背叛，第一次应该是伴侣的背叛，指的是白王。
在黑王的记忆中，他创造白王本来是想寻找真爱，却没想到白王盯上了他的力量和皇位，发起了叛乱，这对他当时打击很大；
第二次背叛，指的应该是八王之乱。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八王之乱明明是尼德霍格自己促成的，包括路明非、弗里嘉，乃至世界末日在内，这万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其实都是尼德霍格自己主动设计的命运。
可站在尼德霍格的角度，他早已通过命运的权柄窥视到未来，明白无论如何八王之乱都会发生，他必然会被众叛亲离，所以他对自己的孩子们从不抱有希望。
虽然乍一听很惨，可按照夏弥的说法，黑王注定毁灭世界，不杀死黑王他们都会死，所以二者难分对错，就算他们是被尼德霍格生出来的，也不代表他们必须要乖乖被掐死。
在单纯的立场问题上，苏墨自然是无条件站在夏弥小姐这一边。
不过此刻，他也不打算进行什么徒劳的劝说，立场上的问题本就不可能通过对话来解决，比起反驳，他更在意的是另一点。
“你制造孩子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探寻所谓的爱么？在这一点上，你不是已经成功了？有什么好失望的？”
对于拥有尼德霍格记忆的苏墨来说，他轻易便能明白尼德霍格行事风格。
因为血之哀的缘故，孤独的他想要寻求伴侣，所以创造了白王，白王的背叛让他怒不可遏，不敢再相信世间有爱，所以创造出了四大君主来回答自己的疑问。
而四对双生子之间的感情，毫无疑问的证明了爱的存在。
面对近在咫尺的食物，以及吞下兄弟就能晋升神域的诱惑，所有初代种都扛了下来。哪怕是奥丁，若不是逼到绝境，也绝不会对自己的兄弟动口。
他们的行为和白王截然相反，如果这都不算爱，就真的很难找到更纯粹的感情了。
如果说，这些爱还只局限在双生子之中的话，八王之中毫无疑问还有特例，比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