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今天可谓是喜逢好事,全家开心不已。
因为同为从事特殊工种,徐父和徐母四十出头就被检查出患有严重的肺病。
五年前,徐父便没挺挺住,去世了。徐母的病情虽然轻些,但也是逐渐陷入到一种生死两难的痛苦状况。
从那之后,徐家就几乎再没有过笑声传出,经年累月,不单纯只是经济上的捉襟见肘,更多的,还是肉体与心理的双重折磨、煎熬。
但今天,徐母的病情得以大为好转——从卫生间出来之后,她又连喝了两杯白开水,接着居然说自己感到饿了,想吃东西了。
“饿了”,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每天都会遇到的寻常小事,对她而言,却是多少个日夜都没有体会过的感受呀?
当即可把徐子良高兴得立马跑到邻居家,借了一辆小电驴,兴冲冲地就赶往菜市场去,说是要大大地采购上一番,回来好好下回厨,一展身手。
喷过了空气清新剂的客厅里,虽然还散发着淡淡的臭味未曾散尽,但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脸上难得多了几分血色的徐母,任女儿抱着自己的一条胳膊,靠着自己的肩膀,另外的一只手,则是不停地摸摸沙发扶手,摸摸茶桌子的表面,整理着摆放了已经不知是第几遍的茶具。
眼神当中充满着像是那劫后余生的无比眷恋,又像是从行尸走肉清醒过来后,在重新体验人生的真实。
因为被女儿抱着,所以其实能触碰到的范围有限,但她也不觉得腻,徐子琦也没松开她的打算。
母女俩就这么一个重复着,一个静静地看着。
“妈,你觉不觉得南秀哥怪怪的?”如此许久,徐子琦才开口问了句。
“怪?为什么这么说人家”徐母不解反问道。
于是徐子琦便从中午见到凌南秀开始,再到被请吃饭,还有当时吃饭所看到的一些情景,以及来到自家之后的种种言行举止,“难道不怪么?”
徐母收回那只“闲不下来”的手,慈爱地拍了拍自己的女儿,“你南秀哥这不是怪,这叫性格直率,待人真诚。至于为什么付出不求回报,可能只是因为见多识广,一些我们看得很重的东西,在他眼里,也许压根不值一提。但无论怎么说,别人帮了我们,我们自己就得记别人的好,千万、千万不要觉得理所当然。”
“知道了,妈,他才多大年纪,还见多识广呢,都要被你夸出花来了。”徐子琦吐了吐自己可爱的小舌头,那模样儿,当真是俏皮得不要不要的。
“你这孩子……”
…………
被人说怪,又被说性格直率、待人真诚、见多识广的“花儿”少年,倒是没有任何的感应,因而打了个喷嚏什么的。
他走在路上,除了背着个大背包,黑黑瘦瘦,穿得普普通通,路人最多瞅上个那么一两眼,也没谁有那闲工夫屁颠颠跑来查查他的身份户口。
循着记忆,一路观察着,从城北走到城南,高楼大厦,商场超市,汽车电器,有些曾经接触过,有些看过类似的,有些则仅仅只是听说,但大多数,还是头一回见到。
感觉蛮新奇,但并没什么想要的,更没有什么事情能吸引他驻步停留,稍为观望得久一点。
重新来到之前徐子良相亲的那座公园附近,从一条又一条巷子的前边经过,最终,凌南秀大概记下了十来个出租房子的联系方式,再找了间有公用电话的小商店,然后逐一地打过去询问。
对方接电话,男的,直接挂掉,连“打错了”三个字都欠奉;如果是女的,听着年纪太大,问上几句,然后就随便找个理由,也挂掉;最后留下三个声音好听,房子大小合适,楼层位置也还行的女房东,约好时间和地点,分别隔开半小时,搞定。
再于小商铺消费了瓶水,一并结账,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