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山贼吃着喝着,又饶有兴趣地哼着打油诗,我心里想这个世道真的变了,什么时候山贼也成了文化人,仔细再想他们唱的那些,不由得心中笑着说:“什么狗屁诗,简直胡说道!”于是心中盘算着不久前的计划,暗暗等待时机的到来。
“三大王,我们何不趁机瞧一瞧这小娘子是何模样,配不配的上我们大王?”其中一个人啧啧地舔了舔嘴角,听起来嘴巴里塞了不少的食物。
“新娘还没有过门,哪里就有掀盖头的道理?”那个三大王的声音较粗,不过力道还雄厚,可以感觉到这个人有些内力。
“可是兄弟们的确想要看一看这到底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听说那些小姐养在闺阁未曾出,个个都是如花似玉。那头发乌黑发亮,那眼睛水汪汪的,那鼻子像根白葱。”
“那是可以吃的葱么?老子什么葱都听过,为什么偏偏没有听过白葱?”
“你还是少见多怪,青葱没有青之前就是白的,等我说完。”似乎那个人不耐烦地对刚刚打岔的人使了眼色,然后听他接着说:“等我把小姐的模样完全说一遍,你就知道大家闺秀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儿了。”
“快说!”大伙儿齐声说,这些声音里混杂着刚刚那位三大王好爽的笑声。
“刚刚说到了白葱,对了。”那个人咳嗽了一声接着煞有其事地说:“自然是从上到下来,你们可要仔细听来……千万别打岔!”
“不打岔了!”大家笑着答应。
“那嘴唇儿像樱桃,脸蛋儿像鸭蛋!”
“胡说!”三大王似乎笑的将嘴里的酒水喷了出来,听他缓缓地说:“难道一个鸭蛋就那么好看?偏偏大家闺秀的脸就是鸭蛋样?”
“众人平等!”刚刚那个人似乎有点不高兴地说:“三大王,刚刚说了不要打岔了,你这样下去我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将大家闺秀的模样说出个完整来?”
“你这小子……”三大王顿了顿,似乎在思索什么后接着说:“他妈的,你接着说吧!”
“那小的就继续了。”话音落了后过了片刻那人才又开口,似乎在这一瞬间他进行了思考,仿佛是刚刚的打岔把他本来要说的话给放到了一个难以找到的角落去了。听他接着笑着说:“虽然三大王打断了我,不过刚刚说起鸭蛋,确实平时我们吃着鸭蛋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觉得好看昵?我也没有想明白,这鸭蛋似乎天生就要和大家闺秀在一起,或许她们就是吃着鸭蛋长大的,因此才拥有那轮廓分明的鸭蛋脸!”
“快点说,别卖关子了,你这下比镇上那些说书的还啰嗦!”有个人迫不及待地喊。
“那脖子……”
“肯定像鸭脖子!”有个人大声说,引得大伙儿哄堂大笑起来。
“算了,狗日的!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好词的,你这一闹给吓没了!”那个人叹了声气,半天不吭声,只等得大家喘着粗气吞了好几声口水,因为大家正在等待的恰巧是男人们特别在意的部分。经过好一会儿的鸦雀无声,那人才又说起来:“那胸就像是两座山峰!”
众人失望地“唉”了一声,只听三大王大笑着说:“算了,我看你也别说了,平时叫你要多跟着刘管家学点儿,你只知道偷奸耍滑,这会儿学成了半瓶醋!”
“三大王你先听我说完,”那个人认真地说:“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双峰插云’?大伙儿想想看,山峰在云里若隐若现,那正不是大家闺秀胸脯的模样么?”
“喔!”大家似乎恍然大悟地齐声应着。
“那腰好似柳条儿!”这话音刚落,大伙儿就认同地鼓掌起来了,大伙儿似乎都明白了这样的形容,因为柳条很细,自古至今美人们的腰腹都是细长的。大家安静下来后,接着又听那人接着说:“那双足小巧玲珑,洁白的皮肤吹弹可破!”
“这就完了?”大家安静了一会儿,才听到三大王有点失望的口气说。
“哎哟,为了让大家得一些乐子,小的可是绞尽了脑汁!”那人似乎诉苦着说:“我们又不是那些酸秀才,能够说出这些词已经是学有所成了,大伙儿评评理,说说看这话是有理还是无理?”
“成是成了,只是差了一点儿火候!”三大王哈哈笑出了声,其他人附和着说:“差点儿火候,确实也说的有理!”
我在轿子里听了半天他们的混账话,不觉之间他们似乎吃饱喝足了,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要看一看新娘子的冲动。诚然他们说的有些言过其实,简直像是把书生的话生搬硬套过来,不过论美貌来说,天仙还算配得上我,也算这些人没有瞎了眼。转念我才回神过来,这群家伙还没有见过我的模样,他们的评价就是无稽之谈,心里暗自叹息白白高兴了一场。接着我突然又意识到自己本来是男人,这个身子只不过是虚幻罢了,隐隐的不安让我害怕起来,要是我真的变成了女儿身,那该如何是好?
正当我被问题困住的时候,外面的那些山贼突然安静下来,一只粗大的手摸进了轿子里。原来这群山贼还是没有忘记想要看一看我的美貌,虽然我知道这群人平时估计也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但也没想到这群人居然有胆子想要看我的脸蛋。我想着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机会,一切都会按照我的计划,于是我不动声色等着那只手慢慢靠近。不过这只手仿佛有点儿犹豫,前进一步就要后退半步,看得我都有点着急起来。
眼瞧着时机就到了,却听到那伸过来的手迅速地缩了回去,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哪个王羔子暗算你大爷?”
“识相的就赶紧走,休怪我手下无情!”这正是菱花的声音,我那可爱的菱花啊。
“原来是一个女人!”三大王的嘴里叫着痛,但在众人面前硬撑着说:“小妮子倒是好身手,不过好男不跟女斗,我劝你不要管闲事,这点银子就当兄弟们请姑娘喝杯茶,大家交个朋友如何?”
“别给脸不要脸,大爷们的事你若是要管,那就要问过我手中的这对兵器!”看来谈判破裂了,我心头好笑地想这些山贼也真是眼拙,难道凭着菱花身上散发出那股冰冷的杀气,他们就一点感觉不到,一点儿也不害怕?我从来未曾见过菱花杀过人,但是“春花秋月”的名号也不是白白得来的,听父亲说过她们四个各自身怀绝技,曾陪他一起行走江湖,所杀恶贼不计其数。父亲的话在山庄里就是权威,他没有道理讲这些大话,让菱花护送我就是为了确保我能平安到达吴家。
“莫要伤了和气!”三大王居然阻止着说:“今天本来是一个大喜日子,姑娘不妨说说你的要求,我们今日收获颇丰,要是不嫌弃的话,按照江湖规矩分上一份也未尝不可。”
“难道你的另一只胳膊也不想要?”菱花的声音冷冷的,像是寒冷的刀锋。
“三大王,我们人多势众,何必怕她?”有个人哈哈笑着说:“而且就论模样来说,这姑娘也天仙儿似的,三大王何不弄了回去做夫人?”
“混账!”三大王对那人发火说:“你们几个真是有眼无珠,这位姑娘肯定是一位行走江湖的侠女,哪是我等人能妄想的?”
“古语说双拳难敌四手,三大王平日你的气势到哪里去了?”刚刚那位说大家闺秀的人叹了口气说:“你看这位女侠一点儿也不给大伙儿颜面昵!”
“兄弟们,大伙儿……”三大王突然叫了起来,不过话还没说完嘴里便杀猪般叫起来说:“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三大王,那小妮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