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从此刻开始,我们要重新讲述关于生哥的故事。

生哥叫程生,这个名字,在他短暂的二十三年的生命里,这样叫他的人少之又少,最后一次出现在那张捐献眼角膜同意书上,以及死亡证明上。

程生的母亲,年轻时被人强奸,生下了程生。承受不住流言蜚语的程母,来到了这座城市,居住在这个小胡同里。

直到有一天,母亲打工的商店,几个混子上前来索要保护费。程母一眼就认出了那帮混子的头目——金爷,那个九年前,在一个雨夜,将自己强奸的人。

是的,金爷就是程生的父亲。

被强奸深受刺激的程母,以为换个地方生活,就能脱离梦魇的折磨,可是自从那天看到金爷以后,她又再一次坠入噩梦中。他看着熟睡的儿子,终究是狠心的选择了自杀。在遗书和她留下的日记中,年幼却聪慧的程生,推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个小小的孩子料理好母亲的后事后,为母报仇的种子开始在程生的心里暗自发芽。

十三岁那年,他知道有一伙儿人,想要了金爷的命。他去给金爷通风报信,并且为了金爷挡了一刀。从那以后,他得到了金爷的信任。

是程生告诉金爷,不能总是靠打打杀杀收保护费生活,应该做点买卖。也是程生告诉金爷,缅甸的玉,成色好,能卖上好价钱,更是程生告诉金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走私毒品来钱快,不如铤而走险试一试。他劝金爷贩毒,自己却一下也不碰,金爷就这样一步一步,掉入了程生给自己准备好的圈套。

他去找金爷的那一晚,并不是劝金爷收手,他像个好儿子一样,备好酒菜,和金爷好好喝上一顿。只不过他在金爷的酒里加了安眠药,并且把一些藏在暗室,不好找的毒品,都放在明面上来了。他确实坐在院子里一夜,但不是犹豫了一夜,他看着母亲的照片,翻看着母亲的日记,以及那封破旧的遗书,哭了整整一夜。

警方抓捕金爷的时候很是顺利,金爷被判死刑,执行之前,程生去看他。当程生坐在他面前时,金爷才反应过来,这是程生用了五年的时间,布的一场局,金爷问他为什么?

程生看着他,他不想承认,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就是害死自己母亲的罪魁祸首。又或许,这个男人,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的母亲了吧。

程生问他:“程美娟你还记得吗?”

金爷疑惑道:“程美娟?这人是谁?”

程生冷笑:“果然,你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们换个问法,十年前的一个雨夜,你在郊外的树林里都做了什么?”

金爷一怔,他没想到,程生会说起这件事,程美娟、程生,他们……金爷难以置信地看着程生,说:“你……你是……你是我……”

程生不想让儿子那两个字从金爷的嘴里说出来,他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凑近金爷,他说:“你欠我妈的,就留着到地狱里忏悔吧,不过,千万别去扰了我妈的清净。”

程生看完金爷出来,就被劫持了。金爷混了这么久,心腹是不可能没有的。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他带着一大帮兄弟走了,踏踏实实的搞实业,那些金爷的心腹,怎么可能同意。

他们对程生说,要么,把兄弟都带回来,要么朝自己脑袋开一枪,换那些人自由,生死有命。程生选择后者,他知道,金爷是个王蛋,可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一枪,要是真要了自己的命,倒也是解脱。

猴三儿带着铁头赶到的时候,程生已经到在血泊里。

程生在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自己妈妈。就是在那个妈妈下班后的大雪天,这次,换妈妈说走不动了,已经十岁的程生,如愿将妈妈背在后背上。这次,换他和妈妈说对不起。妈妈问他,对不起什么?

程生回答,对不起,为了那个坏人,毁了自己的一生。

妈妈说,你终于明白了。

程生醒了,不幸的是,大夫告诉他,脑袋里的子弹没有取出来,子弹在脑子里一直老实待着还好,一旦动起来,刺破脑干血管,必死无疑。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每一天,程生都要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

程生笑了笑说,没所谓,本来程生已经准备好了的,直到遇到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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